门,穿上那双黄色拖鞋,看到赵澜正向他看来。 赵澜将他拉到阳台,问:“是不是长高了?” 许谨礼只记得自己很高兴。 赵澜又问:“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许谨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赵澜也是在等他电话的,他高兴极了,可是他没有手机,没法给赵澜打电话。 赵澜说:“我给你买一个。” 许谨礼又慌忙拒绝,手机太贵重了,他不敢要。 赵澜没再说这个话题,只是问:“在家里住多久?” 许谨礼的声音像讨好,“院长阿姨说我能在你们家住到过年。” 赵澜笑了,他说:“嗯,那我带你去玩。” 那天晚上,许谨礼坐在赵澜一家中间,在满桌佳肴面前,恭敬地向院长阿姨道谢。 院长问:“还叫阿姨呢?” 许谨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院长说:“叫院长妈妈。” 许谨礼很难忘记那一刻的心情。 他激动极了,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福利院的儿童只要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特殊儿童,归宿都是被人收养,许谨礼看着院长,从院长眼中看懂院长话中的未尽之意。 那晚他改了口,唤院长妈妈,唤赵澜哥哥,他们与远在国外的赵澜大哥一家视频,然后与视频中的大哥一家留下一张合影。 那张合影迅速在网络间走红,那之后,院长又给他拍过无数张照片,有给他买礼物的,有陪他过生日的,有带他去游乐场的,也有在家中小住的。那些照片被发到网上,迎来一次又一次的点赞转发,院长接到了数不清的宣讲,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院长妈妈”。 整个福利院都传,院长要收养许谨礼为子了,许谨礼甚至听到有人说,院长已经提交了收养手续。 在这份期待中,许谨礼与赵澜度过寒假,又盼来暑假。 他们的分离很长,他会呆在公共电话亭,与赵澜没完没了絮絮地聊。 可他们的相聚又很快乐,只要赵澜不忙,就会不厌其烦地回来看他。 关于院长收养他的传言,从冬天到夏天,有人说时间这么久,必然是凉了,也有人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肯定已当他是一家人了。 在这份不确定的忐忑中,暑假来临了。 赵澜给他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许谨礼视若珍宝,他郑重地存下赵澜的电话号码,那天晚上,他就躲在被子里,跟一墙之隔的赵澜说了一夜的悄悄话。 家里依然大多时只有他们两人,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做饭,一起午觉,家里呆腻了,赵澜开车带他出去玩,带他吃各种好吃的。 他会钻进赵澜的房间,趴在赵澜的床上写暑假作业,如果错误多,他就要埋怨赵澜没把他教会。 有一次,赵澜将他压到床上。 他屈膝顶开许谨礼的双腿,问:“还耍不耍赖?” 许谨礼尖叫着求饶,却被赵澜压得一动不动,他笑得不能自已,突然被赵澜捂住嘴。 赵澜在他耳边道:“谨礼,别说话。” 许谨礼睁大眼睛看他。 他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在客厅间,离赵澜的卧室还有一段距离。 赵澜目光极深,他看了许谨礼片刻,从许谨礼腿间移开,坐起身来。 第4章 许谨礼突然睁开了眼。 窗外雨声瓢泼,许谨深吸几口气,渐渐清醒过来。 身旁的蒋从南呼吸均匀,他起身来到床边,拉开一道窗帘。 窗外,雨水朦胧了远处的路灯,偶有几辆车在雨幕中穿行。 ——这是他与蒋从南共同的房子,它很小,地段也不够完美,但这是他的家。 梦中的景象渐渐从脑中剥离,许谨礼听了一会儿雨声,想到了他与那家人的后续。 在梦中景象发生后不久,他被送回福利院中。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接过院长请他家中小住的邀请。 网上的舆论仍然在发酵,直到年前,他突然自网上看到了院长发的微博:准备让亲爱的锦鲤在今年大年夜成为我的家人。 许谨礼激动极了,所有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骤然平复,他跟赵澜电话、视频,分享他的喜悦,看赵澜在大学校园里穿行,对他微笑。 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年一样期盼过年。 可寒假来了,年近了,他却没等到院长接他回家。 赵澜说他被导师留校,许谨礼也没能相见。 一直到大年夜,他依然没有接到来自赵澜一家的任何消息,他给赵澜电话,却发现他手机关机了。 那是他最煎熬的春节七天假。 福利院只剩下零星员工,院长办公室的大门紧闭,许谨礼一直等到春节假期结束,终于意识到什么。 节后复工的那一天,许谨礼跑到院长办公室,他没看到院长,只看到了院长的秘书。 秘书说:“小鱼,我们要换新院长了。” 许谨礼问:“院长妈妈呢?” 秘书笑了,“怎么还叫院长呢,她调到民政局,当副局长啦。” 许谨礼被院长收养的传言,就这样随着院长的高升,戛然而止。 他不断思索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却一无所获,他给赵澜打了无数电话,却一直显示关机。 他惶惑无依,鬼使神差地溜出福利院,去找院长妈妈。 当他凭借记忆来到院长家门口,鼓起勇气想去敲院长家的大门,却看到了门口有一个垃圾袋。 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拖鞋,那双赵澜给他买的,黄色的儿童拖鞋。 他固执地站在门口,没有走,也没有敲门。 直到院长家的大门打开,他看着那个用整整一年半时间给他编织了家庭美梦的院长,态度傲慢,语气鄙薄。 她问:“你怎么在这?” 许谨礼记得自己喊了一声“妈妈”。 院长指着门外,催促,“赶紧走,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许谨礼那时已经无地自容到了极点,可他仍问了一句:“阿姨,澜哥呢?我联系不上他了。” 他听到院长的嗤笑,她说:“赵澜出国留学了,三年内都不会回来,怎么,你们关系这么好,他没告诉你吗?” 许谨礼浑浑噩噩坐上回福利院的公交车。 他反复拨打着赵澜的电话,听着听筒里不断重复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生出无可抑制的怨怼,几近想将手机扔到脚下。 忽然,他想起自己有赵澜的微博。 他连忙登上不常使用的微博账号,快速跳过一串推荐的博主,看到了赵澜的微博。 几天前,赵澜发了一几张西方建筑的照片,与欧洲人的合影,以及一段文案:“Professor Johnson的教导受益匪浅。” 那一瞬间,许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