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醉眸。 ——那是他出门时忘记丢掉的袋子。 蒋从南面色阴沉,“我没有点任何东西。” 外卖小哥将袋子递到蒋从南手中,微笑道:“先生,这是景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您落在门口,托我给您送来。” 蒋从南把袋子打开一看,脸色急遽难看下来,他转过身,一把将塑料袋摔到许谨礼身边,“许谨礼,你还说你没学坏!” 许谨礼看着蒋从南,眼睛彻底红了,他问:“这东西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蒋从南一脚踢向塑料袋,许谨礼精挑细选的choker从里面滚了出来,“只有她那种人才会用这些东西!” 许谨礼浑身颤抖起来,他说:“哥,我的喜好是正常的!” “正常人就不会用这种东西!” 许谨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将他从少时庇护到大的哥哥,他觉得蒋从南的目光令他难以承受,他撑着墙,转身向门外走去。 蒋从南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我回市北。” “市北?你想找谁?” 有那么一瞬间,许谨礼心中腾起一股怒火,想狠狠打向蒋从南。可看着这个从小将他疼大的男人,他将手从蒋从南手中抽出,颤声道:“哥,再说一个字,我会和你分开。” 他绕过一脸震惊的外卖小哥,蹒跚着向楼道走去。 他忘了坐电梯,一级一级自昏暗的阶梯走下,直到走出楼道,被楼外的冷风一吹,忽然浑身颤抖起来。 蒋从南没有追出来。 许谨礼向小区外走去。 风衣单薄,吹得他寒冷彻骨,酒精让他情绪昏蒙,他在冷风中断断续续想到许多少年少记忆。 他想到与蒋从南在福利院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想那时的欢笑与陪伴,他脚步凌乱,前所未有地想念起曾经的岁月。 忽而,他被绊了一下,他恍惚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小区门口。 寂静的道路空无一人,许谨礼靠上一旁的路灯,头枕上冰凉的灯柱。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他忽而想起了蒋从南的母亲。 那个他只从蒋从南口中听说的女人。 他喉间发出似哭的笑声,他的哥哥,居然把自己类比成他的母亲。 据蒋从南所说,他母亲是妓女。 吸毒,卖淫,对蒋从南不闻不问。 那个女人是在蒋从南上中学时被警察带走的,这件事,在当时被传得街头巷陌,学校内外,人尽皆知。 他曾亲眼见过蒋从南为这些与人传言打架,他从未见过那样凶狠的蒋从南。 他记得那天放学,蒋从南将一个人压在地上,不遗余力地将拳脚施加到那人身上。 周围同学都在尖叫,许谨礼冲进人群,一把抱住蒋从南。蒋从南一脚踹到那人脸上,阴狠道:“再提那个女人一句,我杀了你。” 那天晚上,许谨礼跪在福利院的床上,拿碘伏棉球小心为蒋从南擦脸上的伤口,他被蒋从南的样子吓到了,一边擦,一边哭。 蒋从南握住他的手,跟他说不疼。 许谨礼哀求,“哥哥,以后不要打人。”w?a?n?g?阯?F?a?布?页????????????n???????????????c?ò?? 蒋从南冷声道:“他们活该。” 那天晚上,蒋从南第一次给他讲了他的母亲。 蒋从南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每每毒瘾发作,都会对蒋从南拳打脚踢。她在接客时从不避讳蒋从南,蒋从南亲眼见她与形形色色男人调情、抚摸,甚至上床。他们极尽淫乱之本能,这让蒋从南憎恶至极。 蒋从南说她死了,在知道自己被福利院收养的第二天,自杀在了看守所。 说那句话时,蒋从南没有丝毫怜惜,仿佛在说自己最恨的人。 他也确实说过,自己最憎恨的就是他的母亲。 许谨礼靠着路灯,在一片眩晕中狠狠闭上双眼。 他没想到有一天,蒋从南会从他身上,联想到他的母亲。他的哥哥,他最爱的哥哥,竟然觉的自己像他最憎恶的女人。 许谨礼感觉自己在发抖,用手捂住头,忽而听到手机声。 手机的来电显示是赵澜。 许谨礼攥紧手机,在冷风中任由铃声响了又灭,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许谨礼颤抖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赵澜的声音,“你在哪?” 第31章 许谨礼无力地靠着路灯,没有说话。 电话里的声音像来自渺远的远方,许谨礼甚至不确定他在说什么。 赵澜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响起,“刚才蒋从南给我电话,问我是否方便视频,他有案例想要向我咨询。” 许谨礼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空寂的车道,听到赵澜说:“请教案例不需要视频,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车从许谨礼身旁驶过,许谨礼的视线茫然掠过,他已经听不懂赵澜在说什么了。 赵澜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谨礼,他在试探我方不方便视频。” 许谨礼的双眸缓缓睁大,他陡然抓紧手机,胸膛急剧起伏起来,他听懂了,听懂赵澜为什么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蒋从南在怀疑他! 就因为他说自己要去市北,就因为蒋从南见到今天自己与赵澜交谈了几句话,他就怀疑自己会在赵澜身边,以至于试探到赵澜那里! 许谨礼大口喘着气,他不相信这是蒋从南会做出来的事,他不明白蒋从南和他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赵澜低声道:“你们吵架了?” 许谨礼张了一下口,喉间忽然溢出一声呜咽。 赵澜再一次问:“你在哪?” 大颗眼泪从眼中滚落,许谨礼抓紧手机,蹲在地上,没有回应。 汽车从许谨礼身边驶过,许谨礼在一片车来车往中,听到赵澜的声音: “是在蒋从南家附近吗?” 他听见了手机挂断前赵澜的最后一句话,“在那别动。” 手机从许谨礼的手中跌落,许谨礼将头埋进身体里,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谨礼感到自己被车灯笼罩,他抬起头,在一片刺目的光纤中,看到赵澜站在他的身前。 许谨礼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他只觉泪水模糊了视线,思绪全部停摆,看向赵澜的眼神甚至是空茫的。 赵澜弯下腰,握住许谨礼的手腕。 许谨礼混沌的大脑清明了一瞬,将手向回抽去。 赵澜将手腕攥紧,低声道:“别动。”他将另一只手伸到许谨礼的腋下,将许谨礼半扶半揽地扶了起来。 赵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找到你不容易。” 许谨礼的情绪就因为这句话决堤了。 赵澜察觉到他的异样,转眸道扶住:“谨礼?” 许谨礼控制不住颤抖的身躯,他在赵澜的臂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