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道:“尝尝吧。” 许谨礼看了赵澜一眼,端一杯点缀着柠檬片的深蓝色酒液,轻轻抿了一口。 舌尖被甜意浸染。 紧接着,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酸、涩、甜在口中交织,许谨礼闭上眼睛,倚靠到沙发上。 他终于明白赵澜口中的放松。 明明只是一口,许谨礼却觉得心里突然空了那么一下。 他拿过酒杯,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鸡尾酒的味道总要比昨天喝的红酒要奇妙一些,许谨礼尝了三四种,脸上渐渐浮现起醉意。 他握着冰凉的酒杯仰躺在沙发上,一滴眼泪从眼角坠落。 赵澜在他对面坐了片刻,起身,来到他面前,“谨礼?” 窗外的灯光突然绚烂起来,许谨礼茫然向包间的玻璃看去,一楼舞台,客人还未至,灯光已经开启了。 许谨礼回过头,正好撞进俯下身的赵澜的眼。 赵澜的眸光映着绚烂灯光,关切如同八年前熟悉,许谨礼心跳停止了一瞬。 赵澜伸手,插入许谨礼的颈发,拇指拨住他的下颌,迫他微微抬起头来。 瞳眸中逐渐映出自己影子,距离变得呼吸可闻。 许谨礼突然伸手推向赵澜。 手中的酒液溅到赵澜的肩膀,许谨礼站起身,喘息不定地看着赵澜。 赵澜将外套脱下,丢到沙发上,屈指揩去下颌的酒液,窗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乐曲。 所有的灯光倏然散去,聚焦到一楼舞台一隅,几个舞者在舞台上站定,人声顷刻涌入。 carousel club,营业了。 许谨礼怔怔看着神色晦暗的赵澜,突然颓丧地跌坐在沙发上,低声道:“澜哥,不要搞我。” 第43章 许谨礼觉得口干,拿起桌上的红色酒液,一口气倒入口中。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管,在赵澜晦涩的目光下,他突然躬身咳嗽起来。 赵澜沉默片刻,抬手覆上他的肩头。 许谨礼咳了许久,抬起眸,眸底波光粼粼,“这杯怎么这么呛?” 赵澜道:“这是唯一一杯。” 许谨礼低低笑了几声,虚脱般靠到沙发上,他怔怔看了片刻桌上零星的几杯酒,突然伸手够过,一口一口全部喝了进去。 当喝到最后一杯,手腕被攥住,许谨礼顺着赵澜有力的手掌看向他的脸,问道:“澜哥,你是gay吗?” 赵澜将他的手腕压到桌上,抽出酒杯,“我以为你知道。” 许谨礼怔怔道:“我宁愿不知道。” 手腕上的力道陡然一紧,然后松开了。 许谨礼立马缩回手,摇摇晃晃起身,“哥——” “别叫我哥。”赵澜声音冰冷。 许谨礼萧索地笑了两声,“好……澜哥,别这样对我,好吗?” “为什么?” 许谨礼捂住眼,“你知道的。” 赵澜看向他,“许谨礼,你应该知道,我找了你八年,不是为了听你说这句话。” 许谨礼绕过他略显踉跄地向外走去,“我知道……不,我不知道,澜哥,我不想听,我得走了。” 赵澜问:“不是今晚去我家吗?” 许谨礼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神情凄然起来,“哥……你不要欺负我了,行吗?” 他感到赵澜的神色陡然冷肃下来。 这让他身体悄悄瑟缩了一下。 赵澜俯下身,拾起桌上酒液,递到唇边,缓缓饮了下去。许谨礼看到他凸起的喉结,迷幻灯光下冷白的脖领,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待一杯酒饮尽,他突然看向许谨礼,“下面在跳舞,不去玩吗?” 许谨礼愣了一下,这才听到楼下的欢呼声。 仿佛声音是在这一瞬间才灌入耳朵的,许谨礼迟缓地向楼下看去。 舞台上,舞步热辣,舞台下,人群簇拥。 他隐约记得上次自己就想上去跳了。 赵澜上前一步,在他臂膀上轻轻一握,语调温柔,“说好带你来放松的,不要多想,去玩吧。” 酒精可以模糊掉很多。 许谨礼觉得自己不应当,不可以如此轻易地顺从赵澜的安排,他应该拒绝、离去,远离赵澜不明意图下的照拂或者掌控,可他还是跟随赵澜走到楼下。 舞台周围阵阵欢呼,赵澜带着他穿过人群,来到舞台的台阶下,舞台上有人递下一只手,“小帅哥,来呀!” 许谨礼被推上舞台。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刺眼的灯光在眼前闪烁,周围变得纷杂而吵闹,许谨礼不知为何,清晰地看到赵澜分开人群,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行去,而后不远处的卡座坐了下来。 舞台因靠近灯光而温度升高,许谨礼身体在变热,台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他脱下外套,听到人群爆发出一阵尖叫。 一个衣着妖娆的年轻男孩拉过许谨礼,贴着他热舞起来。 许谨礼被带动了。 男孩身体柔软,手臂轻扶,许谨礼在他的引导下,转身,举臂,扭胯,他将外套甩到台下,解开上衣的几粒纽扣。 台下的欢呼更甚,光影凌乱地照在他身上,他与男孩脊背相贴,仰头轻声笑了。 他很少有机会在酒吧醉酒、热舞,因为蒋从南,也因为拮据。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酒吧纵酒的快乐,好似蒋从南带给他的一切都可以被音乐、灯光与酒精淹没。 男孩在他耳边说话。 “什么?”许谨礼问。 “有人在看你。” 男孩转过身来,贴上许谨礼的身体,握住他的手向下指去,“哥哥,好多人在看你。” 许谨礼顺着男孩的手回眸,看到了远处的赵澜。 赵澜长腿交叠,姿态随意,旋转的射灯偶尔打在他身上,许谨礼看到他面容明灭,目光款款,深眸含笑。 两人的视线胶住了。 没有躲闪,忘记回避,眼神在下一束光移过时仍在对视,直到男孩突然拉着许谨礼转向另一侧观众。 额头钻出细密的汗,身体在激烈的音乐与燥热的舞步中忘记痛苦,他沉浸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之中。 酒保走上舞台,将一杯深红酒液递到许谨礼面前,笑容明晃:“先生,八号卡座的赵澜赵先生请您喝的。” 台下此起彼伏地喊着“喝掉”。 许谨礼接过酒杯,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下颌流向敞开的衣领,浸润莹白的肌肤,泅进汗湿的衣衫。 台下是人群热情的欢呼。 许谨礼将酒杯丢回酒保托盘上,扶着男孩笑了起来。 音乐,舞蹈,酒精,是世界上最好的宣泄,时间如水转眼逝,许谨礼喝了许多酒,也拒绝了许多酒,只有八号卡座的赵先生的酒可以让他一饮而尽,以至于人群开始频频向八号卡座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