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表示听不到。 他看到赵澜勾了一下唇。 「没什么」 这三个许谨礼看明白了,他看到赵澜转过身,挥杆敲向树干,大片的雪花轰然而落,像一场新雪。 当天中午,赵澜为两人准备了火锅。 清水锅底酱油蘸料,看到这样的搭配,许谨礼内心是拒绝的。 可当他把物业管家提前铺陈在冰山上的大片腴美牛肉涮进锅后,许谨礼不得不承认,牛肉与牛肉之间,是有区别的。 八秒捞出的牛肉,搭配鲜咸酱汁,口感鲜嫩弹牙,脂丰滑口,奶香盈齿。 桌上的牛肉一大半进了许谨礼的肚子。 他吃撑了,撑着腰站起来,在餐厅来回走。 赵澜道:“坐不住就去刷碗。” 许谨礼把碗盘端进厨房,在水槽中清洗起来。他感觉赵澜随了院长,好像多少有点洁癖,本该有油烟气的厨房纤尘不染,许谨礼不小心在料理台上溅上一滴水,赶忙弯下腰用袖子擦拭干净。 收拾妥当,他不清楚碗盘应当摆在那里,只好把盘子整整齐齐罗起来。 赵澜进来时,正看到许谨礼在罗盘子。 他冷笑,“你这样摆,一天也不会干。” 许谨礼扭过头,“我不知道摆哪里。” 赵澜弯下腰,抽出洗碗机,“放沥水篮中。” 许谨礼蹲下身,又将盘子一个一个往里插。 赵澜从料理台上抽走一个递到他面前。 许谨礼仰起脸看他。 赵澜用白瓷壁缘沿着他的脸颊刮了一下,将瓷盘放进沥水篮。 许谨礼僵了一下,松开手,转身要往旁边走。 却被赵澜按住手背,“还没摆完,去哪?” 许谨礼看到赵澜将一个新盘递到他手中。 搭在料理台上的手指被赵澜按着,许谨礼动不了,只好将盘子一个个抽走,在赵澜的注视下全部插进沥水篮。 指上的压力在放好最后一个盘子后被收走,许谨礼几近局促地站了起来。 赵澜问:“下午干什么?” 许谨礼看了赵澜一眼,斟酌片刻,选择一个既可以远离赵澜又不至惹他不快的建议,“我想回卧室玩平板。” 赵澜果然很愉悦,“随你。” 许谨礼一直在客房缩到天黑。 其间赵澜邀他下来吃完饭,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仅因为想躲赵澜,还因为——他中午实在吃得太饱了。 把手机和平板电量耗尽,他从床上起身,来到飘窗前,看向窗外的雪景。 雪又下起来了。 纷纷扬扬,绵密寂静,许谨礼眼睁睁看着清理了一半的道路再次被雪覆盖,心里渐渐低落下来。 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蒋从南。 自从拉黑他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可他依然难以遏制思绪,去想蒋从南现在会在哪里,在干什么。 他低下头,心里委屈又郁愤。 他不明白,蒋从南为什么会出轨。 他甚至茫然不知,是什么导致这件事的发生,他与蒋从南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无法接受那个疼了他八年的男人突然选择背叛,他甚至觉得这一切像一场噩梦,毫无征兆又难以承受。 他将手放到玻璃上,感受着冰凉的触感,他想问蒋从南,想听蒋从南的解释,他想知道原因。 因为比分手更难接受的,是他对这段感情充满美好设想的同时,对方却选择出轨。 可不会有人告诉他,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主动去问。 夜雪簌簌而落,地灯被积雪掩埋,它们随着地势高低起伏于积雪之下,勉强散发着莹光。 这时,远处的灯光突然次递变暗,许谨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卧室的灯闪了一下,熄灭了。 周遭霎时陷入黑暗。 许谨礼在黑暗中坐起身,起身走下飘窗。 推开房门,正见一束光圈向着二楼移来。 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楼梯口出现一团阴影,赵澜的声音响起:“谨礼,在二楼吗?” “我在这,为什么会停电?” “应该跟大雪有关。” “那怎么办?有没有备用电源?” 黑暗中,灯光随着皮鞋踏地声向他走来。 “有备用电源。” 许谨礼松了口气。 下一瞬,坚硬的皮质鞋尖抵住他柔软的拖鞋,赵澜的气息扑面而来,“但仅供一楼供暖。” 赵澜声音含笑,“你是打算呆在二楼,还是跟我同住?” 许谨礼在黑暗中睁大双眼。 呼吸拂到脸上,他喉咙发紧,“今晚都不会来吗?” “我不清楚。” “可是——” “你要不想,可以在这里等等。” 光线抽离,赵澜转身向楼梯走去。 周遭再次陷入黑暗。 许谨礼失去光源,忍不住开口:“哎——” 赵澜停下脚步。 “我——” 许谨礼看到灯光再次向他晃动,下一瞬,手腕被赵澜牵住。 “行了,纠结什么?下去等。” 许谨礼跟着赵澜来到他的卧室。 应急手电照不清全貌,赵澜将手电搁在桌面上,解开大衣挂上衣架。 许谨礼这才发现赵澜穿了一身外衣外裤。 “你刚才出去了?” 赵澜换上拖鞋,“去开备用电源。”他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开,“来床上,备用电源功率低,一会温度不会很高。” 许谨礼迟疑着不动。 赵澜一指沙发床,“怕什么?我在这。” 许谨礼轻轻道了声谢,走到床边,除鞋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被窝里还残留着赵澜的体温,身后是柔软的皮面床头,他倚上去,将被子拉到胸前,看向赵澜。 赵澜已经斜倚到沙发床中。 “澜哥,如果睡前还没有来电,我就去客厅睡吧。” “客厅空间大,温度会降得更快,先别想这个,到时候再说,”赵澜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怎么躺得这么乖?” 许谨礼有些无措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你这样,让我想到你小时候。” “……我那时怎么了?” “爱钻我被子,忘了?” 许谨礼摇摇头。 “你说我的被子暖和,嫌你的被子不如我的舒服,我后来给你换了一床,你还是说我那条舒服。” 许谨礼轻轻牵起唇角,他想起来了,这让他有点诧异自己当时的矫情与娇气。 赵澜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我没想到,你只在我家住了一年半。” 许谨礼低下头。 “谨礼,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许谨礼电光火石般看了赵澜一眼。 “是遇到蒋从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