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摆手,“可不行,叫人说闲话,你嫂子催我回家吃饭了,”主任拿起包,又叮嘱,“别忘了把错别字再检查一遍。” 许谨礼“哎”了一声,把主任送出办公室。 他又把材料仔细核查了一遍,不放心,又发给赵澜,请他帮忙查查有什么问题。 赵澜很快给他打过电话,“第四页和第六页首行缩进不对,你看看。” 许谨礼看了一下,还真是!他连忙调整好格式,问:“还有吗?” “目前没看到什么问题,我再审一遍。” 许谨礼冲赵澜撒娇,“澜哥,你真好。” 电话里传出赵澜的笑声,“忙完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许谨礼还没等来晋级的消息,倒先等来了景承的好消息。 妮妮在昏迷四天后,终于清醒了。 那个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可怜女孩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用细弱的嗓音,含混不清的语气,指控了她的生父。 她说:“妈妈,舅舅,爸爸和阿姨当时在笑……” 这句话,成了将景兰前夫判为共犯的最有利证据。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这个不幸家庭所能争取到的最大安慰,险丧亲父之手的女孩脱离生命危险,恶人终将面临漫长的牢狱之刑,赔偿也以民事追偿的方式稳步进行。景承的姐姐哭得肝肠寸断,在女儿苏醒的那一刻,这位悔恨交加的母亲终于情绪决堤,她抓着景承的手,道出了无限自责,与无尽感激。 景承回抱轮椅上的可怜女人,说:“姐,坚强点,我们以后尽是好日子。” 这些情景,皆由孙律师转述给赵澜,又由赵澜转述给了许谨礼。 于是许谨礼知道,景承归来的日子近了。 他原本做好了接机的准备,却不料景承在某一天凌晨悄悄返程,许谨礼得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那天他特地七点不到赶回出租屋,却没看到景承的身影,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景承已经到公司了。 景承是这样跟他解释的:“工作落、落了太多,得赶紧补上,妮妮她们现在是最、最需要钱的时候,我不能掉任何链子。” 他又安慰许谨礼:“不累,真、真的,妮妮现在没事了,我就是一夜不睡也、也不困。” 许谨礼在景承噼里啪啦地键盘声中挂断电话。 这天中午,他特地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早早出发看望景承。到景承公司时,前台的小姐姐把许谨礼一把拦住,把一个超大的外卖包装袋塞到他怀中。 许谨礼常来景承公司,与前台小姐姐混得也熟,怀中的外卖袋很沉许谨礼忍不住问:“什么东西啊?” 小姐姐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景承,“承承的午饭,你给他带进去呗。” 许谨礼纳闷,“他怎么点这么多?” 小姐姐伸出做了美甲的纤纤长指,点了点颇具质感的食品包装袋上的鎏金店名,“喏,‘降云轩’,咱们本地最难定的私人会所,一顿饭能抵咱们普通人半个月工资,怎么可能是承承自己定的?而且,你看看单子上的备注。” 许谨礼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看到外卖单的备注上写了一句话: 「欢迎橙橙回到北城,不能见面,聊表心意——Tsuki」 许谨礼眉头一下子皱起来,竟然又是那个Tsuki。 女生问:“Tsuki是谁呀?点这么贵的东西?” 许谨礼冲她摆了摆手,没多话,提着外卖走进办公区。 景承看到他并不怎么意外,只在唇角挂起淡淡微笑,“猜、猜到你会来了。” 许谨礼把外卖放到桌上,“今晚回不回家?” “不回,赶工,”景承眼睛没离电脑,把外卖往旁边一推,“你先吃,不用管我。” 许谨礼见景承一副不打算吃饭的样子,只好自己拆开外卖。纵是有心理准备,但在看清袋子里的内容时,许谨礼还是惊讶了。 掀开盒盖的瞬间,松露蒸黄鱼的鲜香扑面而来,鱼身上缀着黑白松露,下面铺着白玉萝卜,旁边小盒子里是花雕醉蟹,蟹身已被提前分好,蟹身油亮,蟹黄饱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除此之外,外卖袋里还有一份和牛,一份海肠捞饭,和一盅燕窝炖雪梨。 这顿外卖的精致程度超乎许谨礼的想象,他刚要询问那个Tsuki到底是怎么回事,景承却道:“随、随便点的,吃吧。” “你点的?”许谨礼皱了下眉。 景承向他看过来,在看清桌上珍馐的一瞬,微微变了下脸色。 但很快,他又神色如常地收回视线,“嗯,对,想改、改善一下生活,”景承敲击着键盘,“快吃吧。” 景承撒谎了。 许谨礼不清楚景承撒谎的原因,但他既然这样做,许谨礼就不会拆穿他,他找出景承塞在柜子里的保温饭盒,把热食给他舀了进去。 景承真的很忙,在公司所有人都休息后,他依然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许谨礼看到他眼下浓重的青翳,问:“在办公室能睡好吗?” 景承敲下回车,低头在饭盒里扒拉了两口,“没问题,说实话,”咀嚼的动作让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欠了你和赵、赵律师那么多钱,就算你不催我,我也会赶、赶紧还的。” “我真的不急。” 景承摆摆手,“我知道你不会催我,但不、不是还有赵律师吗?” “澜哥也不需要你立刻就换上,而且,你不是有赔偿金吗?” 景承又舀了口饭,“那是我姐的,我不能要,我拿那笔钱给她和妮妮买、买了份保险,妮妮小,她又没有、劳动能力,万一哪、哪一天我出了事——” 许谨礼打断他,“别胡说。” 景承笑了一下,“就、就是假设,总之,她们娘俩太脆弱,我得替她俩多考虑一下。” 许谨礼叹了口气,“那也不能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景承咽下口中食物,“真没什么,只要妮妮渡过难关,再累、累一点也不要紧。” 从头到尾,景承都没提一句Tsuki,也没有发现他吃得是一顿如何昂贵的饭。他的注意力全部献给了工作,连稍微分出一点给许谨礼都已勉强,许谨礼有感觉,他甚至连入口的饭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这说明,景承或许并没有多在意这顿饭与那个人。 这让许谨礼安心些许,他固然希望景承能谈恋爱,但Tsuki的藏头露尾,让他觉得那个隐在网络那端的人并非善类。他希望景承的恋爱对象,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能光明正大追求他的。 当晚,许谨礼把Tsuki的存在告诉了赵澜。 “日文名?”赵澜沉吟,“叫这种名字,一般是年轻人。” “我也这么想的,但他的声音我听过,好像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