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下意识地想抽开,无论怎么用劲都纹丝不动。
苍凯的眼神逐渐变了。
一旁当和事佬的苍叔只见他们明明友好地握着手,少年脸上却如打翻了的调色盘般闪过各种神色。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不屑,到震惊,到面色涨红、青筋毕露,再到颓丧的惨白……最终定格成难以置信。
交握的双手稳稳当当,白发青年单手抄兜,从容自若。
“不……不可能!”
苍凯死死盯着眼前的小白脸,失声,“你不是d级的月光犬吗?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力气!”
“我说我是月光犬,”祁绚点头,“但我可没说,我只有d级啊。”
青年松开手指,苍凯终于挣扎出来,踉跄地向后退了半步。
苍叔惊愕地瞧见他虎口泛红,关节不自然地扭动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怎样一场无声的对决。
他和苍凯一道见鬼似的望向祁绚,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自己这是又捡了只什么怪物回来??
“不是d级?但月光犬族最高也只出现过c级兽人才对……”苍凯哑口无言,不甘心地问,“你到底是什么等级的精神力?跟我一样是b级?”
“……”祁绚没说话。
“a、a级?”
祁绚还是没说话,苍凯嗓音颤抖得快哑了:“总不能是……s……”
“不要猜了。”
祁绚摇摇头,“就算我告诉你,说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话。该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而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强……”
他望向中心钟楼,绀紫色的瞳仁微微收缩,“强到能离开这里。”
“——能带你们也一起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你想做什么?”
听出他语气中的张狂,苍凯深吸口气,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上了一艘贼船,“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愿意听我的话?”
“你比我强,我认。”高傲的白苍狼少年低下头,咬牙道,“只要你说到做到,在处刑前把苍叔带出去,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凯……”苍叔表情复杂,有点感动,也有点愧疚。
“话说回来,”祁绚皱眉,“‘处刑’到底是什么?”
“你觉得这里为什么叫【养殖场】?”苍凯反问。
他眼中溢满自嘲和讥讽:
“兽人为了进食,会养殖那些没有智慧的动物。而我们也是同理,像畜生一样被豢养起来,只是手段看起来更柔和、更‘人道’一点,显得不那么残忍。”
“但本质上是一样的。”祁绚冷声。
“没错,本质上都一样。”苍凯说,“所谓处刑,就是筛选出合适的兽人,带走、杀死、供人食用。”
祁绚发现他说到“食用”这个词汇时十分麻木,似乎早已习惯了被当成盘中餐看待。
“这个养殖场有很多规矩,一旦违反,□□就会记名。”苍叔补充,“记名超过三次,就会被带走,性质比较恶劣的还会公开处刑——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只被挂在钟楼上的兽人。”
“除此之外,所有超过二百岁的兽人也会被处刑,因为他们基本无法再给养殖场带来利益。测试的是骨龄,根本没法谎报。”
祁绚沉默片刻:“没有想过反抗吗?”
“反抗?怎么反抗?”
苍凯眼神空洞,“从我出生起,父母就带着我东躲西藏。你听说过【下水道】吗?那里聚集着许多走投无路的兽人,像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苟且偷生地活着。我就是在那儿长大。”
“可后来,父母还是被抓走了,再然后我也被抓了……这颗星球上,兽人能够合理生存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养殖场。”
“只有从养殖场赚取许可,我们才能获得自由,这是唯一的活路……”
他诉说得悲哀,祁绚却陡然摇了摇头。
“不对。”
“真要像你说的,那些离开养殖场的兽人都去了哪里?”祁绚面容冰冷,“他们不是赚取到十万贡献票,赎回了自己的自由吗?他们在外面的哪里生存?”
苍凯不由瞠目结舌,艰难答道:“大概是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
“d区有很多兽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祁绚问,“有谁亲眼见过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是那些兽人的子嗣?d区没有,c区、b区、a区呢?有吗?苍叔,你在这里呆得久,有听谁说过类似的消息吗?”
“这个……”苍叔满额冷汗。
“你的意思是说……”真相呼之欲出,苍凯却难以接受。
“那些千辛万苦离开养殖场的兽人的确离开了。”祁绚攥紧双手,沉声道,“只不过,恐怕和那些被处刑的兽人去了同一个地方。”
他从不觉得雀巢有这么好心,居然会留下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