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一年,两年……到今天,已经二十年了。
兽人要么被送到养殖场,畜生似的圈养、驯化;要么龟缩在这暗无天日的下水道,当着见不得光的老鼠,苟且偷生。
二十年了啊……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们的首领借休养之名杳无音信,只剩一帮人无头苍蝇般乱窜。
好不容易才筹谋了这么一场反击,大家都期盼着能迈出离开下水道的第一步,期盼着,将压抑到极限的这一口气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吐出去。
这个时候,首领倒是又出现了,出现和他们唱反调。
所有人都沉默着,好半晌,才听见幽幽的一声叹气。
“首领他,早就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首领了……”
仿佛凭空苍老了好几岁,下定某种决心,老杜抬起头,哑声说,“现在的他,只会玷污‘芬里尔’的威名。代理首领这些年来的表现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谁更适合首领的位置,不用多说。”
“是时候换人上位了……”
……
高层的动乱,底下自然一无所知。
终于抵达芬里尔据点的四兄弟登记完身份,顺利通过审查,和其它新人一起派往以后暂住的大院。
而余其承——作为他们的“储备粮”,结结实实捆在老四背上充当挂件。
一路过来,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一定要把他裹成蚕蛹:
这边对人类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善,不如说大多数都心怀怨恨。
哪怕顶着储备粮的凄惨名义,他也遭受无数白眼与恶意的注视,好不容易到地方,本还盼着能有个独立卧室,好自由行动一下,这些天来他实在餐风露宿得很辛苦,还颠得想吐。
然而,挤挤挨挨的大通铺和不算好闻的气味一齐涌入感官,娇生惯养的余大少瞬间变了脸色。
“余大哥,你忍一忍……”
见人满脸苍白,小五也知道他不太好受,毕竟还跟螃蟹一样绑着。
趁领头人在前边强调规矩的空档,他凑到余其承身边,偷偷替他松了下绳子,小声宽慰,“我们也没想到芬里尔的条件这么差劲,听说最近来的新人太多了,我们还得再经过一轮筛选才算正式加入,在那之前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没事——”
绳子松开,只虚掩着当个伪装,余其承顿时好受许多,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下手脚,“我还好。是我非要跟过来看看,给你们添麻烦了。”
“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小五刚露出一个微笑,就感到有人靠近,他赶忙直起腰,回头,撞上一个鹰钩鼻男人探究的眼神。
“你干嘛?”输人不输阵,小五率先出击,凶巴巴地质问。
鹰钩鼻看了看他瘦小的身躯,轻哼一声,指着余其承问:
“卖吗?”
“什么?”小五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拨浪鼓般摇头,“不卖!”
“话别说的这么死,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鹰钩鼻阴阴一笑,望着靠在墙角的英俊青年,舔了下嘴唇,“我出手很大方的,这么细皮嫩肉的人类不多见。”
余其承被他盯得打了个寒颤,瞬间醒悟过来这人的意思。
和小五他们闹着玩似的“吃人”不同,这家伙,是来真的!
他的表情一下子很不好看,瞧对方熟练的架势,恐怕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什么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分明以此为乐趣!
“我说了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小五身子抖了抖,显然也意识到这家伙的变态之处。
他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余其承身前,狠狠瞪向对面,“快滚!别来烦我,这是我们的东西!”
伴随这声斥责,注意到情况的老大三人也靠近过来。
“怎么了,小五?”
小五赶忙告状:“大哥二哥四哥,你们来的正好!这个变态想吃余、我们的储备粮,打算强买强卖!”
“不好意思,”老大转过身,面向鹰钩鼻,“这是应急用的,暂时没有出售的打算。”
四人统一战线,尽管都只是少年,但气势半点不落人后。
鹰钩鼻见了,只好遗憾地耸了耸肩,边不死心地瞅着余其承,边说:
“要是改主意了就来找我。”他指指一个方向,“我就睡在那边,离你们不远。”
“呸!说了不卖就不卖!”小五朝他离开的背影吐口水。
经此一役,老大等人也不敢离太远了,四人围着余其承呆的这块角落搭了个窝,稍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