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温子曳:“你去过了?”
“意外发现。”温子曳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地下生态园,点点头,“里边的东西我都看过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过男人,从那张憔悴的脸到清瘦身形,再到皮肤枯槁的双手。
——那是长期直接触碰放射性物质造成的,即使讨巧地利用了湖洞,也要先将装置打造好。
这和唐落秋给他们看过的照片很不一样,满身沧桑,乍一看根本认不出来。
唐究当上研究员时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放眼联邦,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倘若在他醉心的领域深耕,到今天,恐怕早就成为学术大师、联邦杰出贡献人物,名利双收了。
可现实却是,这位卓越的研究员,刚刚洗清身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耗费了百年青春,不惜一切代价去探究雀巢的秘密,最后甚至只能龟缩在条件艰苦的下水道,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经历的变故、个中辛酸,又怎会是短短“辛苦”二字能概括的?
听到这句话,唐究却摇了摇头,掀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倒也不是不辛苦,但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不后悔,并不需要别人同情或者安慰。
“你们在说什么?”被无视的成六不爽插嘴,“去过哪里?什么东西?别打哑谜!”
“没事,”余其承宽慰他,“我也听不懂。习惯就好。”
“……”习惯个屁!
眼见这只暴脾气的兽人又要发火,温子曳没有再绕弯子,直切正题:
“芬里尔是你和祁治珩建立的?”
唐究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我、治珩、治吟,我们三人一同建立的。”
“等等,你在说什么鬼话?”成六忍不住反驳,“芬里尔是祁哥带领我们创办的,跟你、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有什么关系?”
唐究转向他,罕见地沉下脸色:
“治吟也是你们的‘祁哥’,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这……怎么可能……”
唐究说:“祁治珩、祁治吟,他们是双生子,从外表看几乎一模一样,能力也不相伯仲,有心伪装时,旁人很难看出差别。”
“那个时候……”他眼神有些恍惚,“治吟说,一个集群的首领最好只有一个,方便权力的集中。所以,他在外时一直以他哥哥的名义行动,尽量避免两人同时出现。”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他早就想好要那么做了。”
温子曳从他苦涩的语气里察觉到端倪,稍稍坐正了,轻声问:
“当年,被‘夺舍’回到北星域栽赃你的人,其实是祁治吟,对么?”
“……对。”
唐究闭了闭眼,“不过,它们以为那是治珩。”
温子曳蹙眉:“可是,记忆……”
兽人被吃掉后,记忆也会被鸠人攫取,方便伪装才对。
为什么会弄错?
他不禁想到宿驰宿骋那对碧目狮兄弟,他们也是双胞胎,调换了身份后,同样没有被发现。
难道其中有什么说法吗?
瞧出他的疑惑,唐究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学说假设,因为同卵双生子由一个受精卵发育而来,所以他们的精神力天生相互纠缠。”
“我们发现,当双子的一方还存活时,死去的另一方精神力不会逸散,而是会回归同胞身边。这样一来,鸠人得到的记忆就会缺失最重要的部分,而它们的攫取本就是碎片化、不连贯的,往往也发现不了问题。”
“于是……”
唐究双手交叉,握紧,眼皮垂了下去,“治吟假装成治珩,做了一个局,故意前去送死。”
“为的就是让那些家伙发现契约消失,从而相信……相信我已经死了。”
他深吸口气:
“只有我死了,它们才会放心,放弃追杀。毕竟一只并不通晓科技的兽人困在这里,根本翻不起风浪,而把失去兄弟的玉脊雪原狼逼得太紧,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他的牺牲,让芬里尔迎来了长达百年的喘息余地,也让我顺理成章地躲了起来,假装真的死去。”
“——这些,都是发生在我们刚来到k-210星时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