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斌一愣:
“祁铭?!等等,可是——她,他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祁零低语,“因为祁铭,我们才沦落到这般田地,要不是安姨搭救,我们未必能活下来,祁雅也一样。”
“她也差点被祁铭害死……你想说这个,对不对?”
她冷笑:
“我当初也是这么以为的。”
“既然走到这种地步,再要好也该恩断义绝了。我问过她,如今对祁铭是什么看法,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像是已经对祁铭失望透顶。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躲藏一起生活,越来越亲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演戏呢?”
“演戏?”
祁斌呆若木鸡,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震惊,大脑近乎停止转动。
祁零摇摇头:“你想护着她,我又何尝想怀疑她?只是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我莫名出现了这种感觉……但我没有任何证据,光凭直觉,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所以从未跟你提起过。”
“可如果假设,祁雅本身就是向着祁铭那一边的话,很多‘巧合’就能得到解释了。”
“为什么我们能安然无恙地逃出王宫,为什么在玉蟾星这么久都没有人找上门,为什么安姨好巧不巧,偏偏被追杀逼到我们面前……”
她每吐出一句话,祁斌的心就往下坠沉一寸。
这些问题,他并不是没有觉得奇怪过,但那点奇怪在对家人的信任面前不堪一击。
如果换成别人说这些话,他宁可相信是自己蠢笨,没能认出鸠人伪装的小妹,可偏偏说这些的人是阿姐,是祁零。
“还有,”祁零深吸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让我们追上安姨,一起去找祁绚,自己却不跟来?‘看家’?那个破屋子有什么好看?她明明是想——”
想留下来,给祁铭通风报信。
想作为锚点,怕他们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
而现在他们回来了,说明已经找到祁绚,因此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对面。
“为什么……”祁斌无法继续否认,痛苦地捂住双眼,“为什么小妹要跟那群害惨银月的怪物为伍?她难道不怕被卸磨杀驴——就像现在发生的这样?”
“你觉得她对鸠人了解多少?”
祁零反问,“你觉得它们会告诉她,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在她眼里,她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听从更亲近的表哥的话,根除祁绚这个‘祸患’而已。
我们离开王宫已久,早就没了争权夺势的心思,往好一点想,恐怕她甚至不觉得这是对我们的……背叛。”
两人双双沉默。
而就在这沉默的间隙中,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崩响!
砖石飞溅,堵塞了道路。祁零将祁斌护在怀里,刹住步伐,警惕地盯着烟尘中那抹身影。
白发男人朝她咧开嘴:
“抓到你们了。”
是祁铭!
祁零眼瞳一缩,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然而还未等她跑出这个巷子,另一端,情形再现,祁雅缓缓走出,同样咧开嘴:
“想跑去哪儿?”
一前一后,两面夹击,如出一辙的笑容带着浓稠恶意,仿佛玩弄着被逼至死角的小虫子。
祁零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利爪暗暗探出指尖。
“放弃挣扎吧,”祁铭一步步轻描淡写地向她走来,另一边,祁雅照镜子般迈开步伐,“乖一点,我还能让你们死个痛快。”
“可惜了,原本你们可以活命的。”
“至少能活过今天……”
男声与女声交替着从两头逼近,宛如一场盛大的二重奏。日头西落,橘黄色的光将阴暗小巷一分为二,场面说不出的诡谲。
“你们……果然是同一只怪物。”祁零冷声。
“怪物?呵呵,戴安那个女人,已经把这些都告诉你们了吗?”
“看来这几个月里,你们相处得很好,也不枉我特地把她赶到这边来。”
猜测得到亲口印证,祁零却高兴不起来。她从祁铭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和天赋不佳的祁雅不同,这家伙虽也没到祁绚那么惊才绝艳的地步,但好歹也是玉脊雪原狼,这些年来不知搜刮了多少资源堆砌在自己身上,躯壳锤炼得肉眼可见的强悍。
如果说倘若说祁铭本人,她还有一争之力,可面对能无限再生的怪物,祁零不打算白费力气。
她扫视祁斌,尽管还在奋力试图睁开眼,但意识显然已濒临沉寂。
“……对不起……阿弟……”
祁零缓缓松开手,把祁斌轻放在地面上。
带着伤员,她绝对逃不掉;但选择放弃祁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