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徐教授,快别看,扰了客人,就没下回了。”邓五着急地扯着收钱的腰包带子,想要把徐知宜拖走,又担心动作太大反而引人注目。
可惜迟了!
原本背对着外面的男人,已经闻声转过头,那张英挺的脸,安安静静望过来,连发财树繁茂的枝叶,也被衬得暗淡无光,整间闹哄哄的小店,都像突然剥光了伪装,露出粗拙的原形。
就在邓五尴尬地想要把徐知宜强行拖走时,那男人反而主动冲这边点点头,晃了一下手中烧酒杯——
“徐教授,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杯?”
徐知宜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转身走掉,走到一群醉醺醺划拳的学生当中坐下来,未免落了下乘。
于是她也点点头,走过去。
邓五松口气,喃喃自语,我说今天怎么有大神上门,原来事出有因啊。
“看不出,我们还挺有缘。”沈肆接过邓五重新摆上台的酒杯,替徐知宜倒上,又转头对邓五吩咐:“五哥是吧?把平日徐教授爱吃的每样来一份。”
徐知宜不动声色,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甘冽的酒冲到喉咙才释放威力,火辣辣的快感,令她整个人稍微松弛一点。
她也不知为何,面对沈肆总是没法放松警惕,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
此刻被酒精舒缓了情绪,她松开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下意识看向沈肆,愣了一下。
他的脖子上也挂了一条长长的黑羊绒围巾。只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细腻的羊绒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软糯糯的,特别细滑温暖,引人想要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我们俩还真是天天都能偶遇呢。”徐知宜放下酒杯,身体靠向椅背,这是她熟悉的地盘,但却不是他会出没的地方。
“徐教授,你讲点道理。明明是我先来。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说完沈肆好似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笑,那笑容像蜡烛爆出的灯花,火星飞溅灼人眼目。
“是吗?那我们这缘分还真特别。你第一次光顾这家小店就能叫出邓五的名字,还知道我是常客,连他清楚我的口味都知道了。你调查过我?”徐知宜习惯性眯起眼,从口袋里抽出烟,点燃,吸一口,轻轻吐出。
“这还需要调查吗?邓五日式烧烤店那么大个招牌挂着,客人们一口一个五哥叫着,我又不是聋子,再说老板都能扯着你的袖子讲话了,可见你不是第一回 上门。要连熟客的口味都记不住,这家店也不用开了。”沈肆慢条斯理地,挑破一条秋刀鱼,用筷子捻了一点点肉,放在嘴里。
徐知宜低头一想,他说的合情合理。况自己也是因买药,错过了食堂饭点,临时来找点东西填肚子。
然而——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样光彩熠熠的大明星,怎么可能出现在如此不起眼的小居酒屋。
档次明显不搭。
最关键是,邓五油腻腻小店,并无任何吸引人的特色。也就不存在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
他一定另有目的。
但徐知宜不想挑破,只浅笑不语,连喝了两杯酒,苍白的脸有了点颜色。
邓五上了徐知宜爱吃的味付海螺、甜虾、芥末八爪鱼、海藻、拌豆腐等几味凉菜。
徐知宜一样样专心吃起来。
“你只吃前菜?”沈肆好奇地打量她。
“喝酒吃什么主食?”徐知宜纳闷:“难道要塞一肚子寿司,然后喝酒下去发酵成醪糟?”
“烤牛舌味道其实不错。”沈肆没话找话。
“听说吃哪儿补哪儿,我暂时没兴趣变长舌妇。”徐知宜抬头看了沈肆一眼:“你再补就过头了。还是多吃点儿别的吧。”
沈肆摇摇头,一脸认真:“还是得补,不然追不上你的进度。你随便说一句话,就可以呛死人。”
“没想到我还有这技能。”徐知宜微笑,一斗嘴,忽然觉得距离一下就近了:“说吧,你对我到底有什么可好奇的?我的专业明显和你不对口。”
沈肆正好吃了一口被烤得香酥弹嫩的牛舌,对吧台里,频频望过来的邓五,比划了一个赞的手势。
邓五立即小姑娘一样害羞地低下头抿嘴笑了。
看得徐知宜目瞪口呆:“邓五这抠脚汉子,还有这么娇羞的一面。”
沈肆闻言即觉吃在嘴里的东西,顿时有股臭豆腐烂脚丫子的味道,他嫌弃地将筷子搁下,喝了口酒漱口:“你终于还是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