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冷,便坐到床上,拖过徐知宜的被子,搭在身上。坐着坐着,他就滑到被子里,干脆连鞋也不脱地躺下了。
她的枕头很软很厚,头一挨上去,便有种陷入云堆的感觉,枕间还有点淡淡的香味,清清甜甜的,象他小时候吃过的水果糖。
他百无聊赖,打开她的ipod,随意听听,没想到循环播放的摇篮曲,一下就把他给催眠了。
小古推开门的时候,沈肆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立在门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把烂摊子扔给小古后,他不得不面临另一个难题。
想要把房间恢复原貌,估计要两三天,但这几天,他要怎么向徐知宜交代呢?
他扶额长叹。
等小古出现在徐知宜的病房里时,她正在生闷气。
她想让方鸣给她开几片安眠药,或者干脆注射一针镇定剂,知她甚深的方鸣当场就翻脸了:“你怎么还要依赖药物?”
“这不是膝盖疼吗?”她极力狡辩。
结果,方鸣不但不妥协,反而还特地去转告了护士,千万不能给她开助眠的药物。
她一气之下,早早赶了方鸣回家,自己躺在床上数羊。
没有听惯的音乐哄着、没有安眠药、没有熟悉的枕头……她完全提不起任何睡意,膝上缝合的伤口也不断折磨着她。
她又嫌自己没有洗澡,身上有血有药,一股难耐的气味,萦绕在她鼻端,浑身都在痒。
小古的出现,反倒让百无聊赖的她打起了一点精神。
“徐教授,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小古笑眯眯讨好:“今晚的事,都是肆哥的错,他很愧疚,都没脸来见你了。”
这一番话,姿态放得极低,几乎低到尘埃里。
小古暗想,反正沈肆只让他把人接出来,至于怎么哄骗,就任由自己发挥了。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可以回家。”徐知宜不想迁怒于人。
“何必等明天呢?医院里一股消毒水味道,多难闻。床也硬邦邦,躺得人腰疼,何况,你身上又是血又是灰,虽然不能洗澡,用热的湿毛巾擦擦,也舒服一些啊……”小古尽量蛊惑着。
这话刚好挠到了徐知宜的痒处。
于是,在小古半哄半劝半诱惑半强迫当中——她接过小古准备的拐杖,笃笃笃,一瘸一拐走出了医院。等被小古骗上副驾,她才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沈肆并一个呼哧哧喘气的鲁鲁。
她深深看了沈肆一眼,没有说话。
沈肆也一言不发。
两个人的沉默,令开车的小古,浑身不自在,直把油门轰到最大。
徐知宜很快发现问题:“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问题来了。
黑暗中,沈肆用脚踢了下前面的座位。
小古硬着头皮开口:“徐教授,恐怕不能送你回学校了。鲁鲁在你宿舍里发狂,把你房间弄得很乱,暂时恐怕没法住人了。我会尽快替你收拾干净、保证和以前一模一样,而且消毒五遍,哦不,十遍!!”
徐知宜在心里怪叫一声,转身怒指沈肆:“你真是我的克星!认识你以后,我倒的霉都可以拍连续剧了。你们准备把我带哪儿去?”
“去你父母家可以吗。”沈肆问。
“不行!”徐知宜差点跳起来:“我不能这样回家。”
那家里,连她的床都没有。
“那去小古家?”
“肆哥,我家住不下。”小古为难地说:“我跟人合租的。”
“你有闺蜜吗?”
“有。可是她和男友同居……”徐知宜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雯姐家?”小古提议。
“滚,你还能再蠢点儿吗?”沈肆喝斥,然后想一想,咬牙道:“去我家。”
“你家?”徐知宜怒了:“不去。送我去酒店。”
“你不怕明天娱乐版头条是你和我去开房的新闻?”沈肆问。
“我自己去。”她固执道。
“证件、钱、独立行动的能力,你有哪样?”沈肆从后座探出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身无长物的徐知宜:“你甚至没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