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块钱的报料费,顿时就让人群里嗡嗡说着悄悄话的声音一下变大了。
等到宣讲到第五天的时候,连那些还没讲到的村子,也主动派人来询问了。
很快的,村民里就有人来领那五万块钱报料费了。
有两家人在苍山上的家族墓地里,确实有两座坟是1918年下葬的,墓碑上都清清楚楚写着。
像久旱的沙地,迎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急雨,立即浇灭了大家心头的焦躁不安,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意。
徐知宜当即站起来宣布:“这么好的消息,必须要庆祝一下。谢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所以,今天晚上吃饭喝酒都我请客!”
众人欢呼,段梅更是跳起来起哄:“那必须是最贵的!”说完,她冲徐知宜挤挤眼睛:“你不邀请男神一起?”
徐知宜抿嘴浅笑:“他?见不得光!”
“徐姐?她真不是你男友?”仗着最近和徐知宜的关系突飞猛进,段梅将鼓鼓的圆脸凑到徐知宜跟前,这问题她已经不下问了徐知宜一百遍。
“就你这记忆力,还能考上研究生,真是奇迹。”徐知宜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
赵辉找了一家靠近洱海的当地特色的小饭馆。
酒从下午就开始喝起,把老板自己酿的桃花酿、梅子酒、米酒,和小锅酒都一一喝了个遍。很快,大家都喝高了,一阵阵笑闹着起哄,还有人用筷子敲着酒杯,荒腔走板地唱歌,赵辉和段梅甚至即兴跳了一段当地的舞蹈。这群年轻人青紫未散的脸上,洋溢着单纯而明朗的笑意。对于他们来说,能找到两座保存完好的1918年的老墓,已经是完成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接下来,只要做通这两家人的工作,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了。有个家在昆明的研究员,还一个劲地跟徐知宜套近乎,想要当徐知宜的学生,一口气喝三大碗拜师酒,当场便哐当一声伏在桌上醉过去了。
一直喝到彤云染红了半边天,大家才摇摇晃晃地散了。
徐知宜住的酒店,离小饭馆不远,她干脆走着回去。
出了饭馆,拐了个弯儿,绕上了田间小路。
她仰着头,半眯着眼,红彤彤的火烧云,纱丽一般披洒而下,将她拢在那一片明艳的霞光中。她深吸一口纯净的空气,一边脚步虚浮地往前走着,一边盘算着第二天应该怎么给那两家人做思想工作。走了一小段路,她听到背后有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不动声色,猛地回头,视线却撞进了身后那人琥珀色的双眸中。
原来是沈肆,不知从什么时候就跟着她了。
她没说话,向后招了招手,沈肆便快步走上前。
窄窄的田间小道,刚好够两个人并肩而行。
徐知宜喝了不少酒,此刻小风一吹,见到沈肆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那点薄薄的醉意便上了头,连舌头都大了一圈,说话、动作都比平时活泼了几分。
“怎么?你不打算回去了?天天跟着我,难道我魅力这么大?”徐知宜笑眯眯地问,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
“是啊!你比那些催债的有魅力多了。”沈肆漫不经心地答话。
“原来你是躲债来了?”徐知宜装作恍然大悟。
“你才看出来?不然你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沈肆顺溜地接过话题。
“嗯,我真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徐知宜一偏头,坦坦荡荡看向沈肆。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看的。”沈肆习惯性挑衅她。
“至少我这张脸,不是假的!而且这里有内容!”她竖起一根手指,戳戳自己的脸,又指指自己的头。
“确实有内涵,都鼓出来那么大一坨。”沈肆瞥了一眼她头上的鼓起来的纱布。
徐知宜凶狠地白了他一眼,很快把这话题甩到脑后。
她轻快地打着手势,向沈肆讲诉今天的收获,又颇有兴致地与他一一点评在这边认识的研究员们。原本因为病毒的反攻而躁郁不安的情绪,都被抛到天边了。
沈肆含笑与她并行,间或在她脚步虚浮的时候,扶一下她摇晃的身体。
带着苍山和洱海潮润气息的风,轻轻吹拂。绿色的稻田在路的两边,随着晚风微微起伏。夏虫鸣、蚊子飞、青蛙跳,村口池塘边的大树美得令人窒息。树下歇着几只悠闲的大白鹅。天色正好暗下去,暗成一种明艳的蓝紫色。乡间小路上橙黄的路灯,和疏疏朗朗的星子都亮起来。白墙灰瓦的农舍,渐隐在夜色里。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