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的眼泪,慢慢滑入她的手心,打湿了每一条掌心的纹路。
王院长的办公室,窗外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
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把一本新闻周刊扔到来向他汇报工作的徐知宜面前。
徐知宜狐疑地拿过周刊——
周刊的封面上是一张色彩素净的照片。黄昏朦胧的光线下,稻田边,繁茂美丽的花树下,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人微微低头,女人则仰着脸,因为光线太暗,两人脸上表情看不太清,从拍照者的角度望去,恰似正在深情对吻。
尽管画面上两人的面目都略微模糊,但仍然能让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俩人是谁。连作为当事人的徐知宜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不管从光线还是构图,都算得上漂亮极了。
徐知宜半张着嘴,猛地抬起头,对王院长冤道:“我们根本没在接吻。这照片纯粹是拍摄者借位误导啊!”
“你没和这个大明星谈恋爱?”王院士不相信。
“当然没有!”徐知宜理直气壮地说。
“你呀!白背了这么大一个罪名,白给学校惹这么大麻烦。”王院士几乎有点恨铁不成钢。
徐知宜不吭声,正要反驳,手机就响了。
“我妈!”徐知宜冲王院士略微颔首便走到窗边接电话。
苏倾今天到办公室比较晚。
昨晚,她一直等着徐知宜那头尸体挖出来,成功运回实验室,又与冯令达通过电话后,她才睡下。
谁知,上午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目光在看她。还是她主动问了一个下属,对方才带她到电脑前,让她看那张赵春画偷拍的照片。
除了照片,网上各种攻击徐知宜的言辞更是不堪入目。
新闻报道里,把徐知宜定位为,滥用流感疫苗导致变异‘僵尸病毒’出现的女生物学家。嘲笑她,一边挖人祖坟,一边还不忘谈情说爱,假公济私。
有人骂她坏了学术界风气、有人讽刺她和沈肆非常登对,都视人命如草芥。
更有人挖苦她的专业,不是病毒学,而是挖墙脚。
甚至有人呼吁,把徐知宜赶出学术界、赶出中国,免得她的恐怖研究,祸国殃民,害死更多人。
一夜间墙倒众人推,徐知宜被炒作成为中国学术界最臭名昭著的女骗子。
苏倾只觉一阵眩晕,却又不得不在身边下属,暧昧不清的目光中强自镇定。
待同事一离开她办公室,便立即给徐知宜打去电话。
“你和他接吻了?”苏倾的开场白非常直接。
“怎么可能!”徐知宜斩钉截铁。
“照片都拍到啦!”苏倾没好气地说。
“当时沈肆正和我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记者借位拍摄,恶意误导。”徐知宜愤愤道。
“哦,我会替你解释的。不过估计上面还是会给你施压。”苏倾蹙眉,“我先找人去联系拍照的记者,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散播这种流言。争取尽快把事情按下来。”
“嗯!我这边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徐知宜淡定地对母亲说。
“你——真跟他没什么?”苏倾忽然又有点不甘心:“他跑到云南找你干嘛?”
“谈工作。”徐知宜有点不耐烦了。
“他跟你有什么工作可聊?”苏倾忽然觉得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徐知宜话音一滞,百口莫辩。
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一直持续了一整日。
路上遇到的每个老师、学生、甚至食堂打饭的大妈、楼下的保安……都用极其暧昧不清的眼神打量她。有时她都走过了,对方还在回头张望。
好像一夜之间,她头上就长出了犄角来。
而她的电话,也差点被人给打爆了。不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小妹宋熙之流,就连远在大洋彼岸,一年多没联系的父亲,也来电询问。
没想到这绯闻短短一夜,已经走遍了地球村。
徐知宜躲在宿舍里扶额长叹。
后知后觉的江纯一也打了电话来,贼兮兮地揶揄她鸳鸯浴的滋味如何。
她苦笑着,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江纯一抱怨了一通。
听着老友憋闷的语气,江纯一拍手大笑,直言道:“当大众情人的情人,就是要接受全世界女人的恶意。”
笑完她很郑重地跟徐知宜说:“我觉得他爱上你了。不然不会连夜跑到云南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