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现在里面情况不明,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这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格外明显,灰四爷的目光瞬间犀利,沉着脸转向他。 而见到这青年身穿灰袍,是灰仙出马弟子中比较受重视的,不由得缓和下脸色道:“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那灰袍青年讪笑着道:“您想,结亲一事只能在晚上进行,现在已经是寅时了,再拖下去恐怕要不妙啊。” “咱们不如进洞房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灰四爷还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听完后却大怒,希望再次落空,更加暴躁。 他瞬间翻脸,抖着脸上的胡须骂道:“蠢货!能进去看不早就看了吗,还用你来提醒?” “洞房花烛夜,要是贸然进去,那猫就会发狂的更厉害,不仅到时候魂魄损耗太重,收了也没有用处,一个控制不好,所有人都要完蛋!” 越说越气,灰四爷的眼睛蔓上血丝,牙齿瞬间尖锐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那么想进去,要不就由你来身先士卒,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啪!” 拐杖杵地,发出洪亮沉闷的响声。 他这一发怒,厅堂内瞬间鸦雀无声,其余的仙家弟子吓得心惊胆颤,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样明显的迁怒,有人心中对灰袍青年还有些不忍,却丝毫不敢出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灰四爷怒气大发,必定是要让灰袍青年血流满地、挫骨扬灰,没人想去当出头鸟,触这个霉头。 眼见这灰袍青年立刻就要惨死,他却慌忙跪着上前几步,迎着灰四爷的怒气,抖着身子高声说道: “不是……不是让咱们进去看,四爷,既然活人进去看,免不了刺激新郎官的阴气,那为何不让死物进洞房探探情况?” “嗯?” 灰四爷闻言眯起眼睛,眼风像刀一样扫向灰袍青年。 “你说说,这儿有什么能动的死物?” 灰袍青年赶紧在地上叩了个头,抬起头道:“四爷,您还记不记得,咱们这些年,为了找到合适的新娘子,豢养的蜱虫?” ———————— 洞房内,苗云楼嘀嘀咕咕的和沈慈小声说了他的计画后,就将后者遣走,去完成他那一部分的任务了。 在知道沈慈死讯后的第一次见面,苗云楼自然不想和他分开,差点想用从王二狗那里抢过来的绳子将他捆在身边。 然而时间紧迫、危难重重,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只有狠下心肠送走沈慈,脱离幻境,他们才能讨论未来。 苗云楼躲在柜子中,从门缝里看到沈慈利用他纸人的优势,压扁了身子夹在门缝中,只等外面的人一个不注意,就从要里面跑出去,不由得无声笑了笑。 失去记忆的沈慈还真是单纯,但凡自己是个坏人,这会儿要利用他做点违法犯罪的事情,还不是分分钟就被整得晕头转向了? 他却不知道,即使是失忆的沈慈,也绝不会随意任人差遣,只不过是苗云楼眼中见到他的欣喜太过真挚,根本无法让人忍心怀疑。 只能说爱情令人降智,即使是自信如苗云楼,也难免患得患失,怀疑沈慈能配合是自己太会忽悠人。 苗云楼调转目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回到眼前。 只听门外一声尖利的“寻探状况,爬遍洞房”,房间里突然弥漫出一团黑雾,黑暗中便穿出潮涌般的窸窸窣窣声,让人鸡皮疙瘩都涌现了出来。 苗云楼见状眯了眯眼,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和他的推测差不多。 灰四爷几人怕贸然进来,不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可能损伤惨重,所以洞房内没有动静,他们很可能会先派出些炮灰,探探屋内的情况。 苗云楼透过柜子缝隙,看到了那些成群结队的窸窣声来源,是一群长得有点像蜘蛛的红色硬壳小虫子。 这是一种吸血虫,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外表像变异了一样,壳子红的血涔涔的,并且足肢极长,爬行速度极快。 一想到他如果被找到,也许下场就是让这些虫子的胃液消化掉,或者被吸成干尸,他就一阵恶心想吐。 被这种东西消化掉也太惨了,苗云楼心道,总不能一路上过五关闯六将,还见到了沈慈,最后死在虫胃里吧。 不对,虫子有胃吗? 苗云楼屏住呼吸,无声扶了扶头上的凤冠。 他在进柜子之前,提前把凤冠上会金串珠摘了下来,防止它不小心碰撞出声。 没有摘下凤冠,是因为与纸人结亲,这是一桩冥婚,嫁衣和凤冠上恐怕阴气极为浓重。 对于实力强大的诡物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这些被人控制的小虫子,很可能会因为浓重的阴气,对他视而不见。 大概是因为这样,那些无孔不入的虫子才没有在第一时刻啃掉木板,只是把他包围在衣柜里。 苗云楼向前靠了靠,想藉着微弱的光亮看得清楚一些,却在把头靠上柜子的时候,听到外面的窸窸窣窣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取代的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 又过了一小会儿,房间内突兀的响起一个很有规律的“哒,哒”声,带着回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哒,哒,哒。” 这种声音,绝不是人脚踏在地上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筷子杵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这是什么情况,筷子精一夹一个,把虫子吃了个干净吗? 苗云楼把耳朵靠在柜板上听,“哒,哒”声越来越清晰,不紧不慢的在房间走动,在苗云楼紧绷的神经中,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停了下来。 苗云楼往后靠了靠,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来找他的。 它现在就站在柜子前。 红烛囍蜡仍在燃烧,散发出的却不再是温馨的昏黄散光,而是摇曳着血涔涔的不祥。 令人恐慌的安静在屋子里停留了几秒钟。 突然。 “吱呀——” 陈旧的柜门发出最后的悲鸣,上面布满铜臭的锁被强制掰断,柜门被什么东西猛的推开,一个锋利的黑色影子默默的站在柜子面前。 然而柜子里空无一人。 “……” 影子安静的站了一会,时间彷佛被无限拉长,过了一会儿,影子慢慢退开,“哒,哒”的声音重新响起,由近及远的消失在黑雾中。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苗云楼才在柜子后面的夹层里慢慢吐出一口气。 幸好早有准备,苗云楼心道,恐怖电影诚不欺我也,躲在床下柜子里必被发现真是第一定律。 苗云楼不舒服的动了动,他一个一米八几的个子挤在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