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边又传来一声巨响,黑沉云层中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将夜空劈成两半,雨水似乎也停顿片刻,半晌,再次淅淅沥沥的覆盖在泥土之上。 土堆前已经沉寂下来,除了瓢泼大雨砸在地上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声响。 “噗……噗……” 老人已经无力的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的歪着头,似乎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鼓着胸口往外吐血。 他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浓稠的血迹从里面汩汩流淌出来,被雨水冲刷的满地都是,包裹着他的身体,彷佛一面血涔涔的鲜红旗帜。 一枪击中心脏,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现在只是弥留之际最后的挣扎了。 苗云楼叹了口气,收起胳膊,缓缓放下还冒着烟的手/枪。 他慢条斯理的张开黑色雨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面具下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好好的,非要和旅社作对干什么,要临死挣扎,”他自言自语道,“还浪费了我一枚子弹,这可是蓝色品阶的藏品。” “你……你……” 老人身子一动一动的向外渗血,嘴唇不断颤动,还在拼命地挤出一句破碎的话,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断断续续道: “你一定会众叛亲离……你最亲密的人因为你被背叛、被残忍杀死,你还要接近他……你的罪孽,终究会全部在他身上反噬……” “你说什么呢,嘟嘟囔囔的,我听不懂啊。” 苗云楼闻声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微笑起来,弯了弯腰,轻柔的对老人劝道: “老人家,我也是没办法呀,想要成为旅社的一份子就必须这么做,你如果真的慈悲为怀,就原谅我这一回,下辈子我再给您道歉。” “好了,你先去下面陪着杜千秋吧,可别让他等久了,一个人太孤单。” 他说完后退几步,重新拿起抢抬起手臂,“咔哒”一声给子弹上膛,毫不犹豫的对准瞎半仙的心口又开了几枪。 “砰砰——砰——!” 一时间血花四溅,这几下正中瞎半仙的心口,他跟着枪口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挣扎不动了。 “呵呵……” 老人还想张口,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沉沉的动了动眼珠,胸口汩汩出血的速度越来越慢,被雨水稀释化开,血液几乎已经流失殆尽,身体也越来越冷。 很快,他就彻底不动了,在苗云楼眼皮底下失去了最后的温度,只有一双眼睛仍是瞪着,死死盯着一旁的土堆。 木牌上的“杜千秋”三个字,牢牢插在黄土之中,静静看着老人的尸体。 两人似乎正在这种时刻相互对视,他们身下,黄土被雨水浸泡成了深色,又被浓稠的血液染上一层颜色,无数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只剩下复杂的黑色。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滑过,这次白光闪出的暗沉夜空中,只剩下了持续不断的磅礴大雨。 远处,那些黑衣人站在墙后,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领头的立刻警戒的看了看周围,发现老人已经倒下了,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向他身边走去。 “他死了?” 黑衣人见老人已经不再动弹,警惕的蹲下身子,把手指放在老人的鼻子前,发现的确没有了呼吸,这才直起身子, 他看着老人死不瞑目的尸体,犹豫了一下开口,声音依旧有些不放心,隔着一层雨水对青年低声道: “这可是娲泥生社长要的人,你仔细点,千万别让他诈死。” “放心吧。” 苗云楼耸了耸肩,随手柄枪塞进了衣兜里面,带上黑皮手套,俯下身子,若无其事给老人合上眼皮,随手柄他的尸体塞进尸袋里。 “有洪长流社长给的定位器,还有祝炎社长帮忙锁住他所有的存活时长,这人绝对活不了。” “看——” 他头也不回的给尸袋收口,一手拖着鼓鼓囊囊的尸袋,另一只手柄定位器怼到黑衣人脸上,示意道: “定位器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了,这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放心吧。” 黑衣人拿过那块定位器,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上面所有人都有位置,只有瞎半仙的名字彻底消失在定位器上,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这个瞎半仙的事迹他们也是知道的,平时行踪不定,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逆转天象的事情,堪称是神算子。 这样一个人,如果能让旅社收入麾下,该是多么好的机会,无论对娲泥生社长、对瞎半仙、对双方都是赢。 可惜瞎半仙不知发了什么疯,明明曾经和娲泥生社长还有一段交情,甚至对她有救命之恩,却在娲泥生社长加入旅社之后,开始疯狂针对旅社。 不是突然出现在景区门口、给和旅社不对付的人算出好命,就是给旅社麾下的导游算出大凶之兆,导致他们损兵折将了不少。 怪不得娲泥生社长要杀他,忍了这么久,已经很极限了。 只是可惜了…… 黑衣人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看向瞎半仙的尸体,出神了片刻,眼底满是复杂和难言。 瞎半仙虽然针对旅社,却对他们这种底层旅客很是照料,时不时有人在旅客中心求助,总能得到瞎半仙的指导。 现在他死了,也就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带领他们走出景区的漫漫长夜了。 黑衣人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闭了闭眼,终究是叹了口气。 他心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得罪了旅社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不是这个导游杀了他,娲泥生社长也总会派其他人来。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和旅社背道而驰、斗生斗死。 黑衣人闭了闭眼,压下自己复杂的情绪,给身后的几个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提前离开了,便转头看向这个杀了瞎半仙的青年。 他见青年一直没有离开,只是盯着瞎半仙的尸体,本想宽慰宽慰青年,让他不要太记挂在心上。 谁知道当他转头过去的时候,却见这个看似身形单薄羸弱、戴着面具的青年,却正拿着一把铁锹,一刻不停的挖土。 “你干什么?!”黑衣人大惊失色。 “埋坑啊,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要尽快藏匿尸体,你平时不埋吗?” 苗云楼闻言头也不回,若无其事的接着挖土,等到土坑大到可以埋下一个人,他用力把一边的尸袋扔进里面,这才直起腰拍了拍手。 “就在外面摆着多影响市容市貌,我把他和杜千秋放在一个坑里了,我是不是特别善良。” 他居高临下看着一动不动的裹尸袋,满意的歪了歪头,转脸对黑衣人笑道: “他们到底下还能相见,这样等我死了的时候,说不定他们都已经结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