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骤然碰到这东西,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女孩咬了咬唇,从腰间抽出鞭子,壮起胆子上前一步,想要用鞭子去探那东西的虚实。 可还不等她上前,那东西身形一颤,似乎是咧嘴笑了笑,突然动了起来! 就像是触须疯长,所有草地上摇曳的长草都与它融为了一体,那东西匍匐在地上,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飞速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快跑!” 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女孩尖叫一声,迅速扔下鞭子,提着厚重的裙摆飞快向普陀罗宫内跑去。 另外两个男孩比她跑的还快,不一会儿,三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眼也不敢往后看。 草原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它望着远处跑走的身影,似乎也没有追上去的兴趣,放缓了步伐,缓缓站起身来。 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它带着面上疯长的触手,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接近着那个地上的男孩。 地上的男孩没有动。 他的眼睛莹莹发黄,没有跑也没有发抖,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走来的诡物,沉默着没有说话。 它动了动脑袋,默默的和男孩对视,半晌,突然抬起手按在脸上。 在黄橙橙目光的注视中,它面上那些疯狂颤抖的触须被全部剥落下来,露出了触须下,一张冷淡俊秀的面庞。 在乌云密布、不甚明朗皎洁的月光下,这张如玉般的谪仙面孔,简直比雪山与月亮还要洁白,彷佛在发著光。 “你怎么不害怕?”沈慈道。 男孩看到这张脸从触手下露出来,又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动了动。 方才无论被怎么样难听的话语谩骂,他都没有说话,沈慈原以为他的声音会有些懦弱,没想到男孩一开口,声音却分外沉稳低沉。 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最近草原上多出来的那些诡物。” “真正的恶鬼在伤人前,绝不会给人预警,也不会让猎物逃出它的掌心,”男孩平淡的叙述道,“他们不明白,我懂。” 沈慈闻言一顿,从男孩的话中,听出了他痛苦无声的经历。 “那个女孩是什么人,”沈慈眼睫微动,用那双澄澈的眼眸盯着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她为什么要欺负你?” 男孩听到“欺负”两个字,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毫不犹豫的反问道: “这是我的事,我凭什么告诉你?” 沈慈对他的态度不为所动:“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帮我解决?”男孩沉稳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了一丝轻蔑,“好啊,那我来告诉你,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我们身上流淌着同样尊贵的血,但不同的是,她的母亲同样是金枝玉叶,而我,却是从恶魔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 男孩说到这儿,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前踏了一步,彻底暴露在沈慈的视线前。 藉着朦胧的月光,沈慈这才看到男孩与众不同的怪异之处。 他的额头两侧,长了一对像竹笋一样一节一节地外延的黑色藏羚羊角,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却诡异十足。 沈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的父亲和羊搞在一起了吗?” 男孩无声的咧开一点嘴角,很快又放了下去,沉声道:“谁知道呢。” “他们都说,是恶魔蛊惑了高高在上的赞普大人,留下了我这个孽种,可是碍于万物有灵,生怕恶魔回头,却不能杀了我。” 男孩再次上前一步,近距离望向沈慈。 十一二岁的年纪,他已经有些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还不够巍峨的山岩,却依旧挺拔。 “现在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我,”他张开双臂,声音低沉道,“你要从我的身体中,抽出那部分肮脏的血液吗?” 沈慈望着他那张沉稳厚重、黝黑冷漠的脸庞,看着男孩黄橙橙的双眼,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另一个人。 如果他在这里,会说什么,会怎么做? “你真的觉得,那部分血液才是你苦难的源头?”w?a?n?g?址?F?a?布?y?e?í???u???è?n?2????2???.?c?o?м 沈慈垂着眼睫,对男孩淡淡道:“如果没有你父亲的色欲熏心,没有他对你的忽视,没有他对那个女孩的纵容,你怎么会被人欺负到这个境地?” “与其对自己自暴自弃,为什么不把矛头指向另一方同样不怎么样的血脉?” 男孩一愣:“你说我阿爸啦的血脉不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沈慈道:“我不觉得一个搞羊的男人血脉有多干净。” “……” 男孩彻底愣在了原地,沉默的瞪着眼睛,半晌,竟然突兀的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n?2?〇???????.????ò???则?为?山?寨?佔?点 他显然很少笑,笑起来的弧度非常僵硬,那笑容里还带着不少讥讽与自嘲,却是真正的畅快。 “外乡人,你真是有意思,”男孩很快便收起笑容,“看在你帮了我一把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 “不要跟你的同伴一样,迷失在这一片荣华富贵中,尽快离开这片草原,只要留在这里,七天内,你们会一个个死掉。” 沈慈不答,只是道:“那你呢?” “我?” “你为什么不离开,”沈慈看着他头顶乌黑发亮的藏羚羊角,淡淡道,“你一定有办法离开,是不是?” 男孩微微笑了起来:“当然,但为什么离开的人要是我呢?” “你真的以为,我会忍气吞声,让他们肆意打骂吗?”他的笑容一闪而过,黝黑的面容上,是无尽的冷意。 男孩沉声道:“总有一天,我会在藏区开辟一片新的天地,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至于现在……” 他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藏刀,抬起手,月夜下冷光一闪,下一秒,血液从他额头上汩汩流淌出来。 “给你。” 男孩拎着割下来的藏羚羊角,随手扔给了沈慈。 流淌下来的血液,染红了他黝黑的皮肤,让他宽厚的面庞上,平添了几分血性与凶恶。 “他们厌恶我的血脉,却不知道,我比他们更恨这东西的存在,”他慢慢的笑了起来,“每一天,我都会亲手割下它。” “可它深深藏在我的身体里,怎么也不肯离开,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它总是那么阴魂不散,耻辱的生长在我的额头上。” 男孩眼底沉沉,深深的看了沈慈一眼,把藏刀重新隐匿在腰间,扯了扯嘴角,讥讽道: “既然你不觉得这份血脉肮脏,那就给你吧,也省的我还要远远的避开人,把这东西扔进纳木错湖里。” 沈慈看了看手中的藏羚羊角,心中还在沉思,面色不变的淡淡道: “多谢。” 他握住手中的藏羚羊角,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突然抬眼望向男孩,眼底神色不明,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