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攥着胸前布料的手青筋暴起,“请你,离我……远点。” “……” 沈屿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出于人道主义,担心他会出事,才在预展已经开始的情况下,情愿迟到也要来扶他。 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圣母心泛滥爱管闲事的人。 好心帮他,这人是什么态度? 把她当瘟疫了吗?离她远点就能好?简直莫名其妙! 行,仁至义尽,沈屿思起身就走,不想再管。 走出十几步,她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男人痛苦发颤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反应……是哮喘发作? 可哮喘患者怎么会戴着口罩,不怕窒息吗? 或者是心脏病? 万一真出了事……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沈屿思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转身跑回去。 却发现那个高瘦男人不见了踪影,走廊空空荡荡的。 沈屿思愕然四顾。 刚才还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人,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难道……离她远点,他就真的没事了? 这诡异的情形让她心头疑窦丛生,但时间紧迫,她甩甩头,快步朝9号厅奔去。 不远处的洗手间内。 林映舟一把扯下湿透的口罩,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他俯身,将冷水狠狠泼在脸上。 水流冲刷着皮肤,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腥气却顽固地渗出来。 林映舟撑在台面的手背青筋虬结,水流声在耳中轰鸣,眼前的水花仿佛晕开成一片血红。 他紧闭双眼,勒令自己停止回想。网?阯?F?a?B?u?y?e?ī???ù?????n????0???⑤?.?c???? 许久,喘息渐平。 镜中的他,瞳孔布满狰狞的血丝。 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林映舟走出美术馆,躬身坐进宾利幕尚后座,声音沙哑,“去医院。” 心理诊所内,灯光柔和。 安医生难掩惊诧,“你是说……你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直接面对了一个全身大面积高饱和度红色的女性,并且……没有第一时间避开,导致了急性应激?” 林映舟对大面积红色有着顽固的创伤性应激障碍。 因传统疗法效果甚微,安医生才冒险尝试渐进式暴露疗法——让他逐步适应日常中微小的红色刺激。 为此,林映舟已摘下特制的弱红眼镜很久了。 日常中那些零星、浅淡的红色,尚能忍受。 即便遇到稍深的红,只要及时移开视线,也能避免发作。 前期的脱敏训练颇有进展,他已很久未曾失控,康复的希望似乎触手可及。 正因如此,当那片刺目的红撞入眼帘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移开视线。 他想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嗯。”林映舟深吸一口气,盯着自己依旧泛白的手指关节。 安医生理解他的迫切,但后果摆在眼前,“贸然挑战极限只会前功尽弃,下次,必须第一时间回避!” “……知道了。”林映舟垂眸,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莽撞闯入他视线的女生。 她也是这次活动的受邀嘉宾? 9号厅内灯火通明,人声低徊,沈屿思悄然挤到余舒书身边。 “眼睛没事了?”余舒书低声问。 “嗯,没事了。”沈屿思目光快速扫过人群核心区,并没有发现那个白衬衫的身影。 他真自己去医院了?想起他发病时那副脆弱又拒人千里的样子,沈屿思撇撇嘴,算了,死不了就行。 她收回思绪,重新看过去。 此次拍摄来了许多行业领导,其中被众星捧月着的正是云大美院院长,林昀之。 同时,他也是中国书法协会主席,中国美术馆馆长,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光鲜的头衔。 围在他身边的随行者,即便是来头最小的,也挂着教授的头衔。 沈屿思明白,余舒书让她跟来的真正用意,就是在这群艺术界的顶尖人物中间混个脸熟。 摄影师捕捉着大人物们品评画作的镜头。 沈屿思这个睁眼瞎什么细节也看不清,默默摸出手机,想着使用相机的放大功能。 屏幕还停留在自拍模式。 正要切换,画面一角映出了身后悬挂的一幅水墨写意。 她下意识转身去看。 整幅画只用黑白两色,描绘雪后寒山,笔法狂放大胆,留□□妙。 远观气势磅礴,近看笔触间又藏着细腻的谨慎。 “对这幅画感兴趣?”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沈屿思心头一跳,回头见林昀之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 随着他这一问,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忽然成为焦点,沈屿思意外却不慌乱。 她不是国画专业,言之有理的鉴赏她说不出,可艺术相通,非要掰扯几句她也是可以的。 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大牛人,以及他身后的小牛人,沈屿思觉得还是不要班门弄斧比较好。 她坦然道,“我对国画研究不深,只是觉得这幅画……很有冲击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听了一天奉承话的林昀之,被她的直白逗得笑了笑,“倒是实在,余总编带来的?” “是。”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这是映舟的手笔吧?看这落笔的气魄!” “是啊,今天参展的画家,就数映舟最年轻,前途无量啊。” 林昀之摆摆手,语气淡然,“小孩子的一点消遣罢了。” “林老过谦了,消遣都能有这般气象,家学渊源,令人叹服啊。”旁人自然笑着捧场。 沈屿思听着对话,不动声色地走近那幅画,眯起眼,努力辨认着角落的署名。 ——林映舟。 姓林? 难怪了。 有林昀之这样的长辈,国画想画得不好,大概也很难吧。 第2章 Island 红色,简直为你而生 拍摄结束后,回酒店的路上。 沈屿思正望着窗外的光影发呆,余光瞥见余舒书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太多人这样看她,总在透过她去描摹某个故人的轮廓。 沈屿思心头掠过一丝涩意,若无其事地重新看向窗外。 “云大下周开学。”余舒书打破沉默,“你姑姑说,你非要自己一个人来报到。” 沈屿思解释,“行李已经托人送宿舍了,手续我一个人也能办,迦南离云昌那么远,他们各自都有工作要忙,没必要特意来回折腾。” “没事。”余舒书截住话头,“我离得近,我陪你去吧。” 书姨是妈妈生前的好友,沈屿思从小在迦南长大,与她交集其实寥寥,直到月前收到了云大美院的录取通知书,两人联系才算多了起来。 来之前姑姑特地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