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羡予攥紧手中的东西,又摊开,终于确定是沉席言留给他的纸条。
沉席言似乎是知道这里没有光,纸条留有深刻书写痕迹,指腹在上面缓慢地摩挲,说不上是多少遍,只知道心底的怅然若失再一点点地消失消散。
-晚上再来看你。
谢玮关禁闭向来是一周起步,他对谢羡予要求严苛,凡事需拔得头筹,却未曾想过高三一周会耽误多少课程,即便谢羡予学习优异是否会跟上,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夜晚,沉席言背着书包照例爬上二楼,有了第一次做经验,第二次就顺利很多。
轻车熟路推开禁闭室,轻车熟路倒出储备在背包的吃食,轻车熟路地上床睡觉。
一连过去四天,谢羡予后背的伤终于能看出明显愈合痕迹。都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谢羡予却只用四天就适应了沉席言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
自从谢彬郁离家,谢羡予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每一次都是生熬过来,可这一次有人带着不容他抗拒的强硬力道出现。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但他不想改。
沉席言手臂搭在谢羡予身上,察觉到谢羡予的不安,嗓音放缓地询问:“睡不着吗?”
谢羡予不想承认,但潜意识又让他依恋沉席言,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沉席言:“要听安眠曲吗?”
他是在问却不等谢羡予回答,自己作词作曲小声哼哼起来:“一只鱼,两只鱼,三只鱼……”
谢羡予:“……”
他想张嘴吐槽,但沉席言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股倦怠与散漫,于是谢羡予阖上眼慢慢地入睡。
第八天,谢羡予一身校服重新出现在了校园。
宜外是私立高中,校服款式是配准的衬衫加西装,精致高级,衬得谢羡予肩宽腿长,身材比例极好。
下课铃响,沉席言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走到隔壁班,一敲门:“阿予。”
在桌上算题的谢羡予立马起身走过去。
谢羡予眉眼生得冷清,还带有温度,不似日后的那般冷酷尖锐。
谢羡予请假一周,现忙着补习落下的功课,沉席言不敢耽误他太长时间,保温盒递给谢羡予便告辞:“记得喝。”
谢羡予双手捧着保温盒,一路追随沉席言背影到消失才回班。
题目算到一半,谢羡予却不愿继续了,拧开保温盒,飘渺的热气散出,奶白色与枣红色交织,软糯又香甜。
旁桌闻到了这股香味,好奇张望道:“沉席言送来的吗?”
谢羡予点点头。
那人又说:“你们关系真好。”
谢羡予这回不点头了,他与沈席言关系确实很好,是可以在对方家中过年的程度,但他与路星辰关系同样也很好,毕竟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本就深厚。
宜外学业压力不大,但谢羡予比其余人多参加了一个课后竞赛班,晚放学两个小时,出来时外面下起了雨。
秋雨不大,带着秋高气爽的沁凉,他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打闹声传来,谢羡予脚下一停路星辰放大版的俊脸骤然出现。
“沉席言说你可能没带伞,左右没事就在空教室等了会儿。”
谢羡予顺着路星辰随手指的方向看去。
夕阳无限好,大片霞光搭在教室廊道,无限向内延伸,沉席言站在那片晚霞正盛处,头发镀上了一层浅金色,衬得眉眼浓烈漂亮。
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沉席言沾着橘色夕阳的眼尾便一扬,就连眼瞳都带了色彩与笑意。他唇角微扬,意有所指道:“吃光了?”
谢羡予嗯了声,心跳竟然有些快。
另边的路星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经兮兮凑到沉席言面前:“吃光?什么吃光?”
沉席言不回答这话,递着一把黑伞到谢羡予怀中,“拿好,别淋湿了。”
他们三家里得近,但松山内每栋别墅间仍有不小的距离,黑伞撑开,谢羡予跨入雨幕,不知为何脚下竟然一停。
三三秋雨打在伞上,顺着伞面下滑,最后不堪重负坠于地面,在谢羡予脚下汇聚了一小摊。
他直愣愣地站在伞下,见沉席言单手拉开车门正要偏过头,谁料沉席言竟没有一点征兆地转过头。
目光总是这么不经意间对上,沉席言一愣后立马笑了,隔着雨幕朝他做了一个口型:“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