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能是齐涟猜对了那人想吃橘子的想法,那人沉默了小会儿就很轻地应下了:“……好。”
“那就先交换一下名字吧,我齐涟,你呢?”
“贺禛。”
齐涟很喜欢自己这个新朋友,他与贺禛间有一股从始至终就存在的默契,往往他一句话没说完,贺禛就知道他下句要说什么,然后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齐涟开玩笑时习惯把肩膀搭在贺禛肩膀:“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认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也许吧。”贺禛一扯嘴角。
“什么也许,分明就是。”齐涟一拍贺禛胸膛,神神叨叨地说。
有这样一个上辈子就在的朋友,在疗养院的日子突然就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但那些一直存在的疑惑他并没有忘记,直到又一次从心理治疗室出来,齐涟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被人绑架了,齐肇远与白茜担心他心理受到影响,所以把他放在了这家疗养院。
什么爸妈啊,这么不相信自己儿子,不就是一个绑架吗,还心理出问题。
齐涟一路腹诽下楼,可能是他腹诽地太专注,拐弯时迎面撞上一人。
他急忙忙扶好对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那人说了声没事,站起身,在和他对视上时猛然一怔,然后开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齐涟不自在地摸摸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那人摇摇头,依旧在盯他。
齐涟被盯得直发毛:“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摇头又点头,然后像是抱了很大勇气似的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贺禛,能交个朋友吗?”
齐涟一愣后一笑,他这人从小就人缘好,交朋友对他来说不难,说上几句话就能称兄道弟了,鲜少……不对,是没有,没有人像这个人一样把交朋友说得这么正式。
齐涟向来是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朋友不少的性子,大大方方地握上贺禛手说:“齐涟,那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遗忘的周期在缩短,从最初的三月一次,到一月一次,再到现在的一周一次,关于“人学”实验的记忆终于被覆盖,淹没在尘土沙石之中。
贺禛用了一周时间接近齐涟,再一次由无到有,在最后一次心理干预到来之前,贺禛坐在齐涟的床边,心不在焉剥着橘子。
忽然一只手扣住了他手腕,贺禛顺着小臂看过去,看见满脸笑意的齐涟。
齐涟对他扬了扬眉,余下的手一指橘子:“别再给它上刑了。”
贺禛低头一看,那个橘子橘子皮不知不觉剥掉了,而他没有察觉还在剥,汁水都溅出来了。
贺禛:“……”
贺禛罕见的无语,齐涟笑出了声,抽出纸巾给贺禛擦手:“快瞧瞧,这橘子的眼泪都流你一手了,你还你真是当代刑官啊。”
贺禛一脸麻木地看着他:“……”
齐涟笑够了乐够了才问:“你刚才想什么呢,直愣神。”
贺禛放下橘子,看向窗外:“艾格斯星的雪季快到了。”
“嗯?”齐涟也跟着移向窗外,一阵冷风刮过,他缩了缩肩膀,关上窗,窝回床上:“好像是哎,那我们可以一起看初雪。”
贺禛没回答,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两者间并无联系的话:“你……会忘记我吗?”
“你在瞎说什么。”齐涟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我是来这里接受心理治疗,又不是失忆了,就算我回到主星我也能来艾格斯星看你,星舰、飞行器又不是摆设。”
齐涟越说越来劲,手伸到贺禛眼前打了个清亮响指:“而且,尽管我们才认识一周,但你绝对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人。”
齐涟侧躺着看不见贺禛表情,只瞥见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一声简短的嗯出现,算是回应。
最后一次心理治疗在两天后。
以小时为周期,一小时一遗忘。
当齐涟再次从心理治疗室出来只记得心理师替换过的记忆。
他被绑架了,齐肇远与白茜担心他心理出问题,把他送到疗养院。
今天是他痊愈的日子。
所以齐肇远与白茜来接他了。
齐涟踩着木质楼梯下楼,迎面走来一个与他身高相似的少年,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
疗养院封闭的大门开了,齐涟走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