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匕首翻搅。
刀刀都一笔一划地刻在她心上,又深又重,直迸溅出一串鲜红的血珠。
沈兰因幼年时就明白母亲是恨自己的,而被恨意浇灌的种子,长大后自然只会开出恶之花。
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中,她知道她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
她的生命底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她的母亲未婚生女,对她永远只有苛责和打骂。
她的心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叛逆。
后来许卿如带着她嫁给沈兆川做续弦。
她才遇见了生命里唯一的光:沈淮序。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无条件地宠着她。
无论她犯了什么错,沈淮序都会帮她解决,对她永远只有呵护和包容。
她想紧紧抓住这束温暖的光,可他偏偏是她哥哥,将来会照亮另一个女人的人生。
尽管放手后,她的世界将永无白昼,但她只能割舍。
因为她不想毁了母亲的婚姻,更不想成为沈淮序人生中的污点。
……
善良是天价,不应该被贱卖给不值得的人。
显然,她的母亲许卿如就是这样不值得的人。
沈兰因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故意拖长了音调:“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像裹着利刃,语气更是不善:
“我最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贱人!你该死!”
许卿如高高扬起手,重重落下。
“啪!!!”
“哎哟,窝艹!!!”
男人捂着脸,痛呼出声。
许卿如瞳孔地震,眼中盛满惊诧,似乎在重新确认眼前的一切。
“远泽少爷?你怎么在这?没事吧?”
陆远泽不屑一顾,充耳不闻。
左脸上印着一座‘五指山’,回过头瞥了一眼推他出来挡巴掌的幕后黑手,委屈巴巴。
“小叔,你自己的女人不应该由你来替她遮风挡雨吗?”
“推我这个大无辜出来算什么事啊?”
陆嚣气定神闲,从天使雕像后缓步走了出来。
漫不经心的目光从自己的大侄子身上刮过,像潜伏在荒野里的狼,警惕,敏锐还带着点阴狠。
陆远泽立刻噤若寒蝉。
毕竟陆嚣养得那只宠物大白鲨可不是吃素的。
陆远泽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还没活够,可不想葬身鱼腹。
“陆总,您这是?”
面对神不
知鬼不觉,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两个大男人,许卿如张口结舌。
陆嚣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兰因,黑眸里像是盛满无数星辰,亮得惊人。
“沈夫人,我今天来是想求娶你的女儿。”
“另外我的侄子陆远泽上次出言不逊,冒犯了沈小姐,我特地带他来给沈小姐赔罪。”
许卿如喜不自胜,下意识以为陆嚣是想求娶自己的小女儿沈晴柔。
“陆总言重了,兰因顽劣,下手没个轻重,不慎打伤了远泽少爷,我们应该向您赔罪才是。”
“至于晴柔的婚事,还得等我先生回来……”
陆嚣眉头微蹙,犀利的眼神,为那狭长昳丽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霜。
“我想娶的人是兰因,不是什么晴柔。”
“兰因?陆总想娶的人是我大女儿?”
许卿如不可思议地反问,而沈兰因面无表情,置身事外。
陆嚣理所当然地点头,郑重道:“我仰慕兰因已久,希望沈夫人能答应这门婚事。”
许卿如手足无措,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推辞说她做不了主,沈兰因的婚姻大事需由沈兆川定夺。
沈兰因闻言嗤之以鼻,直截了当:“我不愿意,我的婚姻大事由我自己做主,谁也管不着。”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嚣没有追,因为他知道追也没用。
“沈夫人,麻烦你给沈先生打个电话,我当面和他谈。”
许卿如默然片刻,点头答应。
半小时后,沈兆川匆匆赶回了家。
沈家与陆家本就是世交,在生意场上也多有合作,同气连枝。
对于这位新上任不久的陆家掌权人,沈兆川早已领会了他的雷厉风行和杀伐果断。
听说陆嚣要求娶沈兰因,沈兆川第一反应是惊讶,紧随其后的就是欣喜。
沈家虽然也是豪门世家,但与根基深厚的陆家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如果能得陆嚣这个乘龙快婿的扶持,那沈家的商业版图最起码能再扩大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