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声愣怔很久, 自然而然想到钱的问题。
最后他将桌上的钻戒拿起来,用厨房的水龙头把戒指上的油迹仔细冲干净, 重新放进黑绒首饰盒。
[银行卡的钱都用来买戒指了, 明天我去把戒指退掉。]
赵声继续扒拉碗里的饺子, 沾着醋送进嘴里, 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没有发现戒指, 他没有向她求婚, 她也没给过愿意与否的答复, 但赵声已经清楚答案。
赵声收拾过碗筷, 就站在水槽边洗碗, 她又偷偷打开首饰盒,试戴了一下,又恋恋不舍放回去。
合适的圈号,璀璨的钻石,汹涌的爱意,都只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
而她心里的愧疚感,在看着赵声落寞背影的一刻,达到顶峰。
她从身后环住赵声的腰,脸贴在他极让人有安全感的后背,赵声顿了一下,转身举着双手,手上还残留洗洁精的泡沫。
[很多人在影视基地演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这种机会,这个机会很重要,我也许一飞冲天也说不定,没有道理不珍惜,况且我们还年轻,我们现在同居,在一起过日子,和结婚没有区别,你拥有我,我也拥有你,我们都只有对方。]
她挥舞着手势,安慰他。
[我知道。]赵声手上的泡沫一个个破碎。
*
赵声请了几天假,先去退掉戒指,又陪秦若影去了医院。
手外科医生竟然还记得她,问她为什么那天面诊后没有拍片子,她说临时有事。
“做这个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她问医生。
医生看着她的片子,说可能要贵一些,缝针也要用一些进口的特殊材料,才能不留疤痕。
她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攥紧口袋里那两张银行卡,是她和赵声的。
医生又说,“如果有医保的话可以报销,你有医保吧?”
秦若影摇头。
医生说:“那只能自费了,大概得三万块钱。”
秦若影沉默,赵声求婚的戒指就是三万块钱买的。
医生见她不说话,开玩笑道:“觉得贵还是便宜?”
“有,”她说:“三万,有。”
手术定在下午,给秦若影用的是局部麻醉,因为她隐瞒了最近的手术史和麻醉史,麻醉药剂在这场手术快要做完时提前失效。
手术针在皮肉穿行,她都能清楚的感知到,硬是忍着没出声,疼出一脑门汗,心脏监护出现紊乱数据,血压也突发性升高。
麻醉师经验老道,一下子就想到麻醉失效了,又紧急用了些麻醉剂,她才又稳定下来。
推出手术室,医生给她开了些止痛片,她的手被纱布缠住,被封住的皮肉里藏着一座火山,又灼又痛。
她还在一遍遍回忆缝针的痛感,那些针口具体在哪个位置她都清楚。
赵声守在床边,短短几个小时的手术,他一直焦急等待,眉心的纹路深得像被凿刻在皮肤上。
[疼吗?]
秦若影摇头,干燥的嘴唇轻启,带着口中灼热的气一起呼出去,“不疼。”
如果身边有个镜子,让她能看到自己的脸,秦若影就会明白,这句谎言是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的。
秦若影没骗赵声。
她的手是被纱布禁锢的,但她的灵魂是再也没有赘疣的。
她的肉|体是剧痛的,但她的心是幸福的。
曾经多少次,她拿着刀在指尖比划。
甚至有一次真的顺着两个指节相交的位置划开一刀,她向外掰那块赘生物,鲜红的血就滴在案板上,皮肉向外翻,像一个裂谷。
那时的她,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痛。
但现在,她觉得也不过如此。
*
一个月之后,秦若影的手上只象征性的贴了个创口贴。
这一个月她在家研究剧本,琢磨人物的心理活动,背台词,减重,也用一只手笨拙地给赵声做饭。
导演早通知过,整个剧组都要在一个小山村待半年,她没离开过赵声这么久的时间,快到电影开机的日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走之前赵声请了一天假,陪她去医院复查,帮她收拾行李箱,给她包了一顿饺子。
[赵声,你会去探班吗?]
[你做手术我就请了好几天假,师父已经很生气了,最近估计请不了假。]
秦若影撅着油汪汪、亮晶晶的嘴,[以后我赚了大钱,就不让你上班了,每天都陪着我。]
她贴近赵声的助听器,娇声问道:“好不好呀?”
赵声没回她什么,只是侧过头,追着她的唇,咬住。
两张嘴唇交缠在一起,他的呼吸渐重,手也不老实,伸进她衣服下摆,指腹磨蹭她的腰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