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熟悉的甜香,再次缭绕在宋怀砚的鼻尖。
宋怀砚的面色,终于不再平静。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入怀。
——方才磕绊之时,他觉察到向自己怀中倒来的少女,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扶住宁祈的后腰。然而眼盲到底影响他的判断,再加上方才跌坐得猝不及防,他的手还未完全伸出,便呈掌心向上的姿势,定在了自己的双膝之上。
而此时此刻,少女不止跌坐在自己的腿间——还恰好坐在了自己张开的手上。
二人齐齐一顿。
由于不能视物,他的其他感觉似乎格外敏感。隔着轻薄的布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肌肤的相贴,触感温热,是独属于少女的充盈与娇嫩。
宁祈在他怀中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蹭到少年坚硬的指节,才恍然发觉些什么。
“你你你你你你……”宁祈的脸像极了熟透的红柿子,惊声喊叫,“宋怀砚……你也太不要脸了!”
宋怀砚的手愈发僵硬了些。
不是……方才不是她自己坐上来的吗?
一边嗔怪着,宁祈急忙起身,又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同他拉开距离。
随着她的动作,那股柔软饱满的感觉渐渐褪去。
宋怀砚的手颤抖了须臾,这才收了回去,面色复归平静,然而耳尖不知何时,也悄然浮上一层浅淡的薄红。
他从未同女子有过这般亲近的接触。这辈子,所有的亲密,都是宁祈给他的。
奇异的是,他并不讨厌,反而愈发喜欢上这种微妙的感觉。
他捻了捻指尖,回忆着方才的一切,却听身前的少女忿然道:“我、我就不该来看望你……我走啦!”
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宋怀砚淡声开口:“等等。”
然而宁祈并没有理会他,更没有停步的意思。
宋怀砚伸手抚上肩头,轻“嘶”了一口气,哀哀道:“肩膀上的伤……好疼。”
如他所料,前方的脚步声终于渐渐停歇。他语气隐忍,状似委屈,然而唇角却无声地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如同一只得逞的狐狸。
宁祈攥紧双拳,想到宋怀砚为她挡箭的场景,忍了忍,终究还是道德感占了上风,跺着步子折返回来。
她嘟囔着小嘴,看向他的肩头,试探着问:“你的伤……还没有处理好吗?”
宋怀砚回答道:“茉莉已经寻来医师,为我好生包扎过了,只是……只是我这伤有点重,一动就疼,什么也做不了。”
说着,他似是又吃痛一瞬,眉心微微蹙起。在覆目的白纱的衬托下,倒是显出几分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宁祈的指尖别扭地绞动着:“那你想做什么?”
宋怀砚坦然地抬起头来:“自晨起到现在,我都不曾进食,饿得很,你能不能给我做些吃的?”
好家伙,他这分明是在挟恩图报吧?
宁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然而这伤是他为她受的,面对他的请求,她竟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还行,做个饭而已,也不算太过分。
便只好无奈应下:“行,那你在这里等着。”
宋怀砚莞尔道:“那便麻烦娘子了。”
宁祈:???!
宁祈:“你……你怎么又胡说!”
这次,宋怀砚也不欲再开她的玩笑,便如实道:“我们孤身二人,情形未知,便只能伪装身份。一男一女身处陌生之地,最不会令人起疑的,自然是夫妻。”
宁祈思索着道:“所以……你一醒来,就这样告诉了茉莉?”
宋怀砚点了点头。
他话说的认真,也极有道理,宁祈想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犹疑着轻声开口:“行吧……”
语毕,她便转身准备离去了。
宋怀砚感知到她气息的抽离,眉梢微微压下,想到什么,又忽而开口:“玉佩呢?”
宁祈骤然停了脚步。
玉佩?
对啊,他送她的玉佩呢?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醒来时,身上除了这身布衣,别无它物。起身之时,她曾将整个房间细细打量过,桌案上搁着她换下的衣裙,还有几样首饰,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一下。
——玉佩不见了。
这小黑莲如此看重玉佩,不会又要发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