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宁祈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是她认识的宋游嘛!
一旁红衣摇曳的宋凝忍不住接话:“还一口一个宁祈妹妹呢,再有半月人家当上皇后,你就得唤一声娘娘了,可别这般没分寸的。”
话这般说着,瞧见宁祈走了过来,她也忙给宁祈誊出座位,而后凑上前来满脸好奇:“阿祈妹妹,你快同我们讲讲,宋怀砚待你怎么样啊?他若是敢待你不好,我们可是要一齐去龙霄殿收拾他的!”
宋游赶忙附和:“就是就是!”
坐在最内侧的宋君则雪衣落拓,闻言亦然轻笑了两声,而后拈起瓷盏呷了口清茶,温声道:“陛下为人正直,品行端正,既费心要迎娶宁祈妹妹为后,想必也不会对她不好的。”
放眼整个暖阁,也就宋君则说话正常些。
“这倒也是。”宋游闷闷地垂下头来,若有所思。
就在宁祈以为这厮终于老实下来的时候,宋游忽而又起身挤到她跟前,压低嗓音,神情耐人寻味地问道:
“喂喂喂,宁祈妹妹,你俩现在都住在龙霄殿里,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他有没有对你……就是,对你那个?”
正在喝茶的宁祈猛地一噎,重重地将茶盏搁置在圆木桌案上,旋即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也不知是被茶水呛到了,还是由于羞赧,一抹薄红自她双颊徐徐浮起,又似春水一般悄然荡漾开来,一路蔓延到耳尖。
薄红不断扩散,热意向上翻涌。
宋凝一把薅过宋游的袖子,双手叉腰申饬道:“你问的什么话,怎么跟个浪荡登徒子一样?再这么问,小心我到宋怀砚面前告你的状……”
嫡姐的话到底威慑力强,话音落下,宋游也便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可嘴边还在咕囔着:“我也没问出来什么过分的话嘛……”
……
众人在暖阁内围桌而谈,言笑晏晏,一晃眼便到了傍晚。马车都在宫外候着,时间不便拖延,大家便只好起身道别。
岁杪时节,风冷如刃,傍晚时更甚。裹挟着寒意的风一下一下地刮过人脸,令人浑身打颤。
宁祈随众人步行至暖阁外,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不由得瑟缩了下。她将身上的外衫拢紧了些,脖子也不禁缩了缩,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多添件衣裳。
正愣神的功夫,余光中,有两件斗篷忽而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识地抬眸看过去,只听得身前的宋游和宋君则齐齐开口:“宁祈妹妹,穿上这个吧。”
说完,三人皆是一愣。
宁祈凝望着身前的两位哥哥,一颗心顿时泛起融融的暖意。
她确实是冷极了,便也不同他们客气,伸出白皙的小手来,下意识地准备接过。
可手甫一伸出,便颇有些犯难地停凝在半空。
选谁的好呢?
宁祈垂下眼睑,抿了抿唇。
她忽而想到,从前同宋君则哥哥走得近时,小黑莲便总是没来由地生气,古怪得很,连她想搭宋君则的马车都不愿意。
如今想来,他当时恐怕是吃醋了。
指尖在空中逡巡一顿,宁祈想了想,最终还是拿起了宋游的斗篷穿在身上,又赶忙笑道:“多谢二位哥哥啦。君则哥哥,今日天寒得紧,你近日身子也不大好,还是赶紧披上吧。”
宋君则会意,也不强求,便也将斗篷收了回去。
目送着众人渐而走远,直到背影也瞧不见了,宁祈这才往龙霄殿走去。
今日宋怀砚一大早便去了礼部,也不知是在忙什么,不过按照这些时日的规律,想必距宋怀砚回到龙霄殿还有些时辰。
宁祈裹着宋游的青色斗篷回到龙霄殿,本想悠闲地回去歇下,谁知堪堪推开沉重的殿门,一双昳丽的凤眸就这般映入他的眼帘。
少年帝王墨发玄衣,织金锁边在烛火的映照下,流淌着玓瓅的金光,衬得他肤色异常苍白。
“宋怀砚?”宁祈诧异道,“你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
宋怀砚并不作答。
他就这般长身立在檀木桌案前,颀长的身形被烛光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一双狭长的凤眸冷而沉,只是遥遥地盯着她,却盯得她无端心里发毛。
宁祈咽了一口唾沫,大脑飞速回想一遍,想着她今日应当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便嗫嚅着再次开口:“宋……”
话还未说完,便被宋怀砚轻声打断:“不早早回来,难不成要看着你同旁人郎情妾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