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剑阵顿时破散,玉沙三人被自上而下的气浪压往地面,他们背靠着背,动弹不能,苦苦合力抵御,彷佛连脚下的地面都要凹陷下去。
而洛予念,就只在高空冷眼泰然而观,甚至不屑再追一剑,结束这一场难堪。
沈佑看得心惊,认识快三年了,他竟依旧摸不清小师叔的修为,每每出手,洛予念都恰好只高出对方那么一招半式,彷佛只是险胜,亦或是运气加持。
如今看来,他是有意为之……或许为了掩藏锋芒,又或许,总想给对方留些体面……
差太远,他实在差太远。
“差不多得了。”
远远飘来一句疲惫又懒散的抱怨。
洛予念耳尖微微一动,瞬息收了剑。
潮气四散,天上的八卦也停止旋转,云层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灰扑扑的,一如地上死里逃生那三人的脸面。
第38章 人证
小童子总算请来了碧虚真人。
她没搭理残存的战局,只从袖中掏出个小瓶子丢给沈佑:“吃了吧,调息一日,灵力便能完全恢复。”
沈佑大喜,扒开塞子就往嘴里倒。
“一粒!”碧虚真人皱皱眉。
“是,是……谢真人。”沈佑尴尬一笑。
碧虚真人打眼一扫,这几个小后辈看似斗得惊天动地,结果除去掉了几撮头发,根本没人受伤,枉那去请她的小丫头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她忍不住多看了洛予念片刻,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这样看来,沧沄迟早会交到他手中,那让平儿多与他打一打交道是好事。
“散了吧,都去收拾收拾。”她瞥了一眼郭鸿宇的一头乱发,“收拾完了,有话要说的,都带到清风堂来。”
碧虚真人面前,玉沙弟子自然不敢放肆,老老实实被带回客室等候。
半个多时辰过去,洛予等人陆续被带到清风堂,碧虚真人不抬头也不开口,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势,盘膝坐于角落的茶桌前兀自开始烧水泡茶,哪怕是天要塌下来,也得等她先饮上一口。
点过人头,童子便送来相应数量的三才盖碗,水咕嘟咕嘟滚开,她拎起提梁一排浇过去,盖上盖子,再由童子分发,连弦歌都有份。
搓茶摇香,第一口咽下去,方平意才清了清嗓子:“各位。”
有师尊撑场面,她底气足了许多。
“方才趁大家调息修整,我与几个师姐师妹一同跑了一趟露州,亲自问过无有乡附近的街坊。大家都说,当晚亥时刚过,封公子便离开了,还在外头闹出好大动静。而最后一个看到他的,则是露州的更夫,他说封公子是独自往城外去的。那之后,他再没出现在露州城。”她顿了顿,“这与无有乡众位的口径一致,依在下拙见,封公子的失踪,的确与她们无关。”
“他们这么多人,相互包庇又有谁会知道!这些说辞,没准是提前串通好的呢!”郭鸿宇腾地站起来,椅子向后滑出几寸去。
“那,敢问郭公子,封公子的佩剑,是在何处寻得?”方平意反问。
“在……莞蒻岭,一处古桃木下。”
“那,棵古桃木,离露州城有多远?”
“约么有……五六十里……”他底气渐渐不那么足了。
“一来一回,少说也是一百多里,翻山越岭的,凡人哪怕不眠不休,怕也要走上一天一夜。可第二日午后,无有乡的众位都是照常迎客的,没有缺了谁,当天的其他宾客都可出面做证。哦对了,弦歌姑娘说,一早郭公子你也是在楼里醒来的,用过她亲手泡的醒酒茶后才离开。”
“那……那他呢!”郭鸿宇扭过头,指着春昙,“第二日,可有人看到他?方才我可是去了一趟他的住处,他人就住在莞蒻岭!”
忽而被指认,春昙一愣。
“没人能证明是么?”郭鸿宇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一把抄起他的手,用力扯下方平意刚刚才包扎好的白纱,露出尚未痊愈的、狭长的创口,“你们不是说,他只是个制香的么?那又怎会有这样严重的兵刃割伤!说!我师兄失踪时,你到底在哪儿!何人为证!”
春昙被他吼得一抖,怔怔看了他半晌,而后抿紧嘴巴,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