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齐敬之摇头,“虽说玉沙宗宗主之位世袭罔替,却从未传过女。封怀昉的母亲虽出身名门,却不得他父亲的心,早早貌合神离。可封怀昭是却他那爱妾留下的唯一血脉,故而更加溺爱。”
“哈?可就封怀昭那个修为,还有那个名声……大家虽表面不说,可谁背地里不是在看笑话,难为玉沙宗多少年的好声誉,这些年都被他毁成什么样子了……”
“沈佑。”徐景修皱眉,“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沈佑即刻住了嘴,往后缩了缩:“师叔教训的是。”
“那我即刻动身。”说完,徐景修就要走,却被迎面进门的人拦了一拦。
“先诊脉,诊完再去。”观雪师姐翩翩落在洛予念方才的座位,放了盅药在茶桌上,而后面无表情望着徐景修,淡漠道,“今日的药,喝了。”
每每面对师姐,戒律长老那股子对谁都不耐烦的态度便要矮上三分,徐景修乖乖回到原位,喝过药,又主动撩起衣袖,给她诊脉。
“白苏虽盲,可耳鼻都灵,她给你送药也是领了我的吩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以后莫要给她脸色。”说完,观雪扫了一眼齐敬之,“大师兄,你跟六师弟该聊什么聊什么,不用管我这里,很快便好。”
齐敬之点头,示意洛予念继续。
“此次搜索莞蒻岭,虽未寻到封怀昭下落,却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洛予念上前,将桌角摞在一起的锦盒推到齐敬之眼前。
对方随手取下最上头那只细而长的锦盒打开:“这是……画?”
画卷展到一半,他手一顿,面色蓦地变了,起身一拂袖,扫净桌面。
“此为南夷舆图。”图上隆起数不清的峰峦,注解密密麻麻。
洛予念话音刚落,才坐稳的徐景修蹭的一下子又站起身,从观雪的手指下抽回胳膊,快步到齐敬之身边,如临大敌地看着桌上铺展开的舆图,半晌,低声问:“哪里得来的!”
沈佑颇有些得意,朗声道:“我与小师叔此次搜索至芊眠谷,无意……”
“芊眠谷?!”徐景修音调陡然一高,喝得沈佑一激灵。
提到芊眠谷,那个名字便呼之欲出。
此刻,屋内除了他与沈佑,都经历了当年的风波。
故洛予念不欲避讳,开诚布公:“此图,我们是从四师兄洛熙川旧居附近的密室寻来,看字迹,是他亲手绘制。”说罢,他又示意齐敬之打开另外一只方方正正的锦盒,里头是那沓有关南夷机密的书册。
他左手捏决,隔空取最上头一本:“此为关于凶兽悬息以及历任蛊星的详尽记录,每一册南夷文原本,都有映射的中原译本。”他翻开某一页,指着一行字,又点那舆图上一处山脉,“这里是弥瓦渊,便是悬息每次复生之地。”他指尖横移,越过重重高山,指向某一处山脚,“这下面的溶洞深处,便是蚺教圣坛所在。”手指又往山背移,“须得由这座山的山洞进入,故轻易不会被教外人发现。”
他将书册摊开递过去,展示给师兄们看,谁知面前一只手猛一扬。
啪!册子翻落在地。
只听徐景修厉声道:“一派胡言!”
洛予念一愣,不解地转过眼,他当然知道,仅凭几句话就推翻既定过往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此次回来,是想寻求师兄们的帮助,以便能深入了解当年的细节,从而探查到真相,可二师兄如此抵触的反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二师兄。”观雪起身,弯腰拾起那册子,放回到洛予念手中,“莫要动气,先听听六师弟怎么说。”
“有什么好听!南夷妖女留下的东西也敢轻信!你就不怕这是个圈套,引我们上鈎,再一网打尽吗?”徐景修这会儿连观雪的面子都不给,指着他怒斥道,“此时此刻,南夷异动再起,你就恰巧发现了这些东西,竟还信了!我如何不动气!我们沧沄被那妖女和那叛徒害的还不够惨吗!”
一口一个妖女,一口一个叛徒。
洛予念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保持平静:“二师兄,芊眠谷入口设有洄水镇,山洞密室设灵力锁,非沧沄内门弟子,皆无法入内,这些要由谁来作假?”他坦诚地看着二师兄,“所以,十年前,是否还有大家忽略的隐情在,导致我们对他有所误解?退一步讲,让我去彻查当年之事,不也刚好可以印证这些究竟是圈套,还是有什么人从中作梗,让我们误会了四师兄?”
徐景修闻言一愣,勃然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桌边:“师尊亲自处置的叛徒!有何好查!隐情?什么隐情能让他与妖女狼狈为奸,害五师弟及蒲苏村十来口平民百姓的性命!”他面红耳赤,额角青筋凸起,活像是要将洛予念一口吞下去,“一个残害同门,令沧沄蒙羞的叛徒,你如今居然还口口声声叫他四师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