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他方才不是没有碰到灵火吗!”
“火莲在护着那人!”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方才对戚清出手的修士一个个从体内燃起烈焰,其他修士不敢再看,恐慌地四散开来,再也不敢想什么夺下火莲,只想快些逃命,生怕晚一步也会自燃起来。
吃饱喝足,火莲摇曳着舒展了层层花瓣,一道修长身影逐渐成型。
黑衣青年环抱着一人,从容踏火而出。
火光投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凌厉的轮廓,脸上血迹未干,分明生了一张好看到张扬的面容,却森森然似索命的恶鬼。
外袍烧毁,内衬也破破烂烂,依然遮不住黑衣青年精悍的肌理线条。他肩宽腰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进攻性,抬手一勾,那朵几乎要燃尽一切的火莲竟团团收拢,缩小,最终化为一团火苗,温驯地落在了手心。
全场死寂。
无论是师兄和贺冲等人,还是侥幸存活的修士,此刻都只能呆呆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鬼魂。
这等危急的时刻,岳寂还惦记着把戚清放到安全的地方。方才要毁天灭地的火莲此刻成了可以随意把玩的小花,被他递到戚清眼前。
“师父,”他语气闲适,像忽然兴起,问道:“看,像不像你从前养死的那朵?”
这句话倏忽把戚清拉回了许多年前。
那个扯着他衣角怕被抛弃的孩子,如今差点死在他面前。
戚清怔怔地看着他,蓦然眼眶一红。
青年看也不看乖得像朵假花的万年火莲,猛地一伸手,紧紧搂住了岳寂的脖颈。
“混账东西!”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吸了口气,隐隐有些哽咽:“你吓死为师了……”
岳寂一怔,立刻散去了周身火焰,生怕伤到了他。
“弟子……知错?”他用无法抗拒的力气将戚清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道:“都是我不好,让师父担心了。”
戚清好不容易缓过来,又险些被他的力气弄得再度喘不过气。
熔岩之上,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远处幸存的修士们噤若寒蝉,唯有满地七零八的尸骨,昭示着方才那场争夺有多么惨烈血腥。
仿佛被他们的目光打扰了兴致,岳寂缓缓抬眸,冷漠地扫过他们的脸,仿佛在思考先取谁的性命。
士气一溃千里,没有人敢再提出抢夺火莲,更没人敢于觊觎戚清的命。
转眼间,修士们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火海深处。
——尘埃落定。
从今日起,“岳寂”这个名字将铭刻在他们的心上,如一片拂不去的阴影,响彻修真界!
贺冲搀扶着师兄,带着扶铃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朝岳寂拱了拱手:“恭喜。”
自入秘境已来,一行人各自经历了恶战,也受了不少伤。
但不论如何,终究是赌赢了!
活着真好,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戚清抹去脸上黑灰,哑声道:“先离开这里。”
……
等疏疏月光重新洒在肩头,几人都不免升起了恍若隔世之感。
夜风微凉,从身侧吹过,极大缓解了灵火带来的灼痛。
不知是谁先躺在了地上,很快,所有人都松懈下来,一个接一个瘫坐下去。
“终于可以休息了,差点连命都折腾掉了!”
“谁说不是呢?师弟你也是,往后别这么吓人,若有个万一,我回去怎么跟掌门师尊交代?”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贺冲起身草草堆了篝火,又和师兄一起搭好了幕帐,拿出酒分给大家。
小姑娘就着酒叽里呱啦地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回宗之后要如何告状,又说想去天度宗,师兄逗了两句,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戚清一边听着,一边接过烈酒猛灌两口。
到了这会儿,他身上的疼痛才一股脑涌了出来,关节疼,四肢疼,脑袋也疼,活似从地狱里走了一遭,还没报废真是奇迹。
——他来秘境到底图什么!
哪哪都疼,戚清又悲愤地咕噜了一大口,旋即被辛辣的味道呛得猛咳几声,转头却不见岳寂的身影。
他立刻心里一紧,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慌忙喊:“岳寂?”
不远处的幕帐帘子微微一动,岳寂从里面探出了头,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刚刚清理完满身血污:“师父,我在这。”
戚清悬着的心落回原处,放下酒囊,脑子有些发晕,踉跄地走过去:“什么时候进去的?怎么不喝点酒?”
帐子里没点灯,他刚一踏入,就被一双手臂牢牢箍住腰身。
岳寂将脸埋在他腰间,发烫的呼吸透过薄软的衣裳,烫着戚清的皮肤:“不想喝。”
或许是吸收了火莲的缘故,岳寂浑身都暖洋洋的,即便不做什么,对于天生冰灵根的戚清来说,侵略性也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