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含着金汤匙出生,这辈子没有穷过,所以不知道当一个下位者爱上一个上位者,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如果连爱都不对等,那就更卑微了,我懂芮宁的心情,当初我追你父亲时也是那样自卑敏感,时常因期待落空感到刺痛,你太骄傲了,那种痛不切实落到你身上,你永远无法理解芮宁,他不可能永远等着你,而你必然要在他失望离开后才能真正理解他,所以你们离婚是必然的。”
日头明明不大,黎暮泽却觉得心慌气促,手心里都是汗,他原本是站着的,现在不得不坐在台阶上,平复不断涌起的呕吐欲。
他抬头的时候额发都汗湿了,林清怜悯地望着他。
黎暮泽问:“你还会原谅黎仕德吗?”
林清:“你是想问芮宁会不会原谅你吧?他跟我不一样,他心挺软的,不过心软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离开一个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黎暮泽无语:“你说了等于没说。”
林清哈哈大笑:“不然呢,你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秘笈吗?爱一个人不需要技巧,你明明比其他人更知道他需要什么。”
爱一个人需要的是包容、忍耐和奉献,而这些,是天之骄子的黎暮泽所不具备的。
他又在疗养院呆了两天,期间抽空去了一趟芮宁家,给芮宁的外婆洗了个头、吹了头发,又读了两个短篇小说。
外婆只问能不能把他来探望的事告诉芮宁,黎暮泽说不用,外婆别的就没说什么。
应婉柔和芮鸿文也不多话,他们跟黎暮泽视线相触时只尴尬地笑笑,自打他俩破产,自觉拖累了芮宁,仿佛平白矮了人一头,在黎暮泽面前的姿态向来很低。他们怕黎暮泽因为他们地缘故嫌弃芮宁。
其实黎暮泽从来没有不尊重他们,但他们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直戳进他心里,戳得他心中锐痛。
他面向芮鸿文和应婉柔,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离婚都是我的错,不要怪芮宁,是我辜负了他,对不起。”
应婉柔的眼里漾起了泪,终于呜呜哭泣了起来:“不怪你,是我跟他爸爸在他小的时候对他疏于照顾,自己的婚姻又搞得一塌糊涂,给他做了很差的示范,我们也有责任。”
黎暮泽陪他们吃了顿饭,饭后又主动洗了碗,才回到疗养院。
他在疗养院的生活很简单,要么跟林清聊聊天,要么自己看看书,要么发呆,全部的行李也就是两身衣服、一些洗漱用品和几本书。
整理起来很方便。
李清揶揄:“哟,终于准备走了?”
黎暮泽道:“再不走,我爸该杀上门来了。”
李清撇撇嘴。
黎暮泽来的这几天,黎仕德一直给李清打电话发消息,要过来看他,李清说不许,他便不敢了,再多说,李清就没有好脸色,她身体不好,他不敢气她。姿态称得上卑微。
黎暮泽看到黎仕德这副模样,心情实在复杂,他跟李清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