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沉时,她正专注的把一扎扎禾苗放在高篮里,双脚已在泥里半久。半响,一阵刺痛的感觉,伸脚一看,她眼睁睁看着蚂蝗正钻进拇趾里,还剩一个尾巴在外头,顿时整个心被钳住了,脑袋响亮的沉翁。她不声不响的把腿搭在田岸上,抓住黑色尾巴往外拉,那蚂蟥一刺激全钻进去了,冰凉黏腻的蚂蝗完全钻进肉里了……仿佛她整个世界都被蚂蝗怔住了。
她闷着一口气,仍不声不响,迅速按住脚趾根部顺着蚂蝗钻肉的路线往外挤,蛮劲、死劲、活劲全部使在这个脚趾上……果然,她看见了一点点黑色黏腻的东西,她加快手上动作,那黏腻的蚂蝗悬垂出来,她猛力一拔,狠劲一丢,发出一阵持续寒心人的尖叫声。
凄厉的声音猛烈的回响在云秀耳旁,云秀回头看她,只见毛毛惨白的脸,紧闭双眼,攒紧拳头,身体像飓风摇叶般大摆,嘴里大喊道:“蚂蝗钻进肉里了。”
“快用打火机烤出来,要是钻进肚子里要出人命。”云秀说着急忙向她走去。
“我把它挤出来了。”毛毛指着脚趾上的血,大哭着。
“那就没事了,喊你不要跟来,你倒以为好玩。”云秀又折回了脚。
“我不干了。”
“不干就不干了,早说过不要来打把势,快回家去。”
毛毛得了母亲的话正要走,回转身,却看见赵本逵瞪大眼睛指着骂道:“又来装模作样。”随即泥团丢来,溅起一身泥水。
毛毛不看他,自顾往岸上走,赵本逵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往泥水按,一松手,她猛地一抬头,露出满脸泥水丑陋而恐怖的头颅,仍反抗挣脱上了岸。
赵本逵盻瞪着,手指着她脚底板喊道:“你敢,你再走一步试试。”毛毛看见他的面孔已变了样,瞳孔瞪大,那红丝一条条从白眼球里裂开,既而眼睛发红,火红火红,毛毛内心恐惧仍大跨步在田埂上走。
赵本逵见她走,一团泥巴飞过来堵住她的耳朵,这比刮一耳朵还要响亮,接着一团又一团泥巴飞过来,像子弹一样射在她身上,那冲击的力量使她身体摇晃起来。毛毛心里越害怕走得越快,她心里明白,宁愿受点看得见的皮肉疼,也不愿将腿再放在泥田里,那两团泥巴如火焰般燃烧她,让她内心坚定,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毛毛加快脚步跑起来,回头看他正上岸追来,额上青筋爆起,狺狺狂吠。毛毛吓得两腿发软,正拐了大弯跑在大道上,跑太快头禁不住往地面钻,她感到背后凉气逼人,余光中那爪子一直齐着她肩膀要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