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更为彻底、更为私密。 东占能听见的风声越来越大,好像全世界都压在自己肩背,自己又能站在万千生命之上。 她能看见天运脉所有灵气的流动,她能触摸到任何她想碰到的规则。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压力,太多的感受就像亿万只羽箭射来,她本身能举起的盾牌只有手掌大小。 “声音、好响!灵气,重……”时阙交换而来的感知使东占几近崩溃,她生理性的泪水抑制不住地落下。 在混乱中,少年抬起她湿润的脸,轻声安抚:“师妹,融合我的灵识。” 东占像溺水一般拼命呼吸,艰难地用自己的灵识包裹时阙专门为她分出来的一小团灵识。 在完成的瞬间,冲击她全身的压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灵识相融后的共振。 他们感知世界的方式变为一体,只不过时阙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不让东占承受。 剩下的便是东占的感知—— 师妹的呼吸趋于平稳,少年缓缓睁眼,他能感受到师妹的难受,大部分是头痛,剩下的是腿麻。 他想了想,单手环住东占的腰,轻轻把她身体带起,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不让她再以压住脚的方式坐着。 然后师妹鼻子有点堵塞,眼睛很酸,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如何解决,只能轻抚她的背,提示她灵气周转。 东占并不知道是让她灵气周转,但这个动作明显平复了激烈的躯体反应。 东占的头靠在时阙肩窝,她的呼吸一直被少年的皮肤感受到。 “师兄,你怎么知道融灵雾的作用?”她的声音带着鼻音,维持着姿势,连头都没转。 轻微又清晰,师妹听见的声音原来是这样。 时阙答:“因我体质特殊,我会去愈尘脉试药,曾……” 东占突然抬头,扣着他肩膀的手内移,好像两只手要掐住时阙脖子—— 时阙声音停留地越长,她的力气越大。 “曾听说过这种药剂的作用,我试的都是锻体造魂或攻击性丹药,无危害的辅药不必试。” 灵识相融就像喝了半斤白酒,浑浑噩噩的东占话不过脑:“他们怎么敢给你试药?你只能吃我给的。” 你只能被我搞得人设崩坏,别吃药吃成无情道主角了,那她只能回家继续当资本家的奴隶。 东占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几颗低级丹药,全塞进时阙嘴里,因为动作快,丹药质量又堪忧,还掉了些渣在她掌心。 穷鬼从不浪费,东占把自己手上的也舔干净。 “很甜对吧?我专门挑的,又便宜又好吃还能回血。” 丹药对于时阙来说就像满级角色的1级装备。但他能感受到东占嘴里的味道,「甜」变得具象又清晰。 “……我的剑,连窍师姐铸好了。”东占在检查自己锦囊时,发现那极为特殊的冰锥,顺手拿了出来。 细剑被她攥在手中。 时阙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冲动和欲望。 东占轻轻把尖端抵在少年的脖子边,她没有用力,就这样带有某种企图地慢慢划过他皮肤。 明明如此尖锐,像是能割开万物的剑也无法在少年洁白的皮肤留下痕迹。 东占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她望着时阙:“师兄,有什么办法能伤害你?” 清醒的东占不会把心底的问题说出来。 因为时阙本身存在不确定性,她的确思考过如何压制主角,但过大的实力差让她几乎放弃这个念头。 是几乎,没有完全放弃。 这个压箱底的念头就像冬眠的毒蛇,气温一旦出现变化,便会吐着信子钻出洞穴。 如果能有最简单的暴力方式,那么何必一步步改变他——被彻底击败的天之骄子也是人设崩坏。 因为时阙环着她腰支撑她的重心,使得东占处于高位,时阙只能仰头看她。 时阙能感受到这股深刻的欲望与攻击性。 他不明白。 少年思索着,好似在理解她,又在回应她:“镇域石乃世间顶级造物,师妹此剑只需以灵气全力刺向便可。” 昏沉的东占视线下坠,眼眶掉落泪水,滴在少年的侧脸,然后滑下,最终到达她剑抵着的皮肤凹陷处。 时阙连防御都没有展开,而是静静地盯着她,似乎在看向无关紧要的物体。 “……真没意思。”她喃喃自语,像在责骂自己又像在可怜一本书里的主角。 东占没有放开剑,而是整个身体下俯,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 灵气包裹剑刃,她的动作像在划开他的脖子,又像即将亲吻他。 血珠冒出,嘴唇—— 第33章 变卦 东占的谋划冒险 她当然不可能亲时阙。 东占在即将碰到师兄嘴唇时偏头, 剑刃离开他的脖子,她吻住那细小的、正在渗血的伤口。 时阙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转头,两人的耳发缠在一起, 因为交换感知, 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呼吸。 东占只停留一瞬间, 然后全身放松,倒在时阙怀里。 时阙的手还在她腰上, 远远看去他们似乎真像一对耳鬓厮磨的爱侣。 哪怕真相是一个伪装爱意的欺骗者与被设定了灵魂的文字数据。 融灵雾的效果随着他们的灵识相融而减退, 东占的理智慢慢回归,但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这个温暖小窝。 “师兄, 你没有感觉?”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时阙:“我交换了师妹的感知。” 只说一句无用信息。 东占不动声色:“那我现在开心, 师兄也会开心吗?” 时阙想了想:“情绪比起五感要弱一些,但是能感受到,刚刚师妹就有些烦躁。” 东占眼角抽搐一下,转移话题:“那我最开始感受到的就是师兄的……太可怕了。” “那是因为师妹修为尚低,突然交换会冲击灵识,其他人若是这般怕已经神魂俱灭。” 东占刚听第一遍没觉得有什么, 但细品后意识到时阙把「她」和「其他人」分开来讲。 意思是他的灵识感知过于特殊, 不可能与人交换,这会直接杀死对方。 那东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 强行用幻言术命令他敞开灵识,其实算自/杀……所以她为什么没事? “我在愈尘脉醒后未见到你们,师兄为何会与肴知师姐……一起出现?你们单独在一起吗?你们说了什么?” 她拐着弯,只是想知道最后一个问题,医生单独与病人家属说话,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时阙看着扯住自己衣服,声音越来越低沉的师妹, 他维持波澜不惊的表情,一直没说话。 东占以为他在思考,但时阙就这么与她一直对视,过很久移开视线,久到东占以为自己问了很哲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