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缥缈,轻到无法察觉:“……你在干什么……” 时阙爬着往前,可在他到达前,东占就会消失。 时间难以推移,寂静持续瞬间。 一道吼声暴起,嘶哑到破音,是她从未发出的声音。 “时阙!!滚回去!!!” 东占的双腿已经透明,她只能停在原地,全部力气都在喉咙里,拉扯她的声带,将呼吸彻底撕毁。 肴知说,她还要面对一些事。 东占头颅失去支撑点,只能下垂,面对……她脚印的朝向,在她做出每个选择时,踏出的那一步。 她很早就隐隐意识到,时阙在学习自己。 但是东占选择性忽略。 师兄是一具空壳,东占内心深处厌恶这个事实。 他是自己所有幻想的主体,拥有一切自己渴望之物,那就不应该是无魂傀儡。 这份放纵成为锁链的材料,东占在师兄面前毫无保留。她所有的阴暗面铺开,为师兄打造一本名为东占的新书。 师兄以她人格为养料,从她的灵魂中诞生,他不再是空壳,是死死缠在她身上的双生体。 命运若是重复又轮回,所有世界中,东占拥有了最永恒的东西,无法舍弃,无法摆脱,完全属于她,她又被其彻底禁锢。 东占脖颈上有仙胎锁,由她亲自扣上。 她之心如深井苔藓。 在黑暗中繁衍,将隐秘的甬道占满。 红魂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此刻准备,她要将悬在时阙头上的刀彻底毁掉。师兄是她心之具象,不能被压制在下,不能做世界之棋。 东占不允许任何人,再将时阙视为一具空壳。 因为她厌恶师兄,她忮忌师兄,她…… 最后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相距遥远,他们对望,双双张开嘴,声音模糊不可闻。 答案与原因在不知何处吹来的风中,被观测外的世界听见。 少年慢慢抬手,灵气全部抽离身体,他在引诱仙胎锁。 东占脖颈处的锁发出尖锐嗡动,另一端的锁链从远处飞来,被时阙握在手中。 少年拉着那条锁链,一圈又一圈,固执地、竭尽全力地绕住自己脖子。 他沾满血的手死死扣住,抬眼时,有摇晃滚落。 长长的锁链绷紧,将她留下,将他创造。 奇迹依旧存在,将还未成形的命运拆解,使必死之剑被挡下,使远去之人完整。 他们依靠这条锁链,往前再往前,最后拥抱。新世界迎来了最终坦诚的爱人们。 一片白光中,他们回到原位。 “……永远是多远?” 就像第一次看见师兄的背影般,泪水在她眼里摇晃。 “远到像鬼一样缠着对方。” 第133章 后日谈 时阙的失忆冒险 十二域全界史记, 第三仙历十八千年轮为混乱之最。 吞噬万物的浪潮在七日后停止,所有域界重归原样,消失者皆生还, 唯一出现动荡的是仙门之首跃云阁。 跃云内阁三位长老身亡,死因似与浪潮有关,流言四起, 众说纷纭,现由六位掌脉暂代权职,全力平息风波。 而使界内困扰的非界者们,似乎被浪潮带走,十二域夜晚再无危险。 所有人都在谈论浪潮的结束, 总绕不开一个共同点——从虚无中复原时,大家都感到很轻松。 不同于境界突破, 也不是心情愉悦,而是无法言明的感觉。 除开这些,剩下最引人关注之事,是命谕仙尊以及游魂所在。 鸿熙境的修士都说见到了复生的仙尊,但她是否与浪潮结束有关,无人知晓。 跃云也在寻找仙尊踪迹, 可近日来一无所获。 命谕仙尊或许再次渡身救世? 有人边猜边哭,顺便售卖仙尊传记, 珍藏版价值上千灵石。 东占拿着《东神传》翻看几页, 她在书中人设是只讲爱与和平的圣洁超人, 会为一只小狗指点迷津, 纠正命运走向。 集市吵闹,人们劫后余生,一片祥和之景。 东占不语, 放下书转身走,她现在需要有人为她指点迷津—— 时阙走在前面,从不等她,几天了头也没回。 东占快步跑到师兄身侧,去勾他手,被轻易躲过。 看来真气惨了,东占想。 他们活了下来,在重置结束时,仙胎锁成为她与世界的联系,就像有系住沉海者的救生索,拉她回到现实。 时阙紧抓另一端,他成为东占返回的坐标。 外面闹成一锅粥时,他们正在某个域界的小城镇晃悠。 时阙最开始抱着她无声哭了一阵,后面就完全不理,闷头直走,不知要走哪去。 “……师兄,我、我头有些晕。” 东占站定,捂额头左右晃,擦肩路人频频回头,更有售卖灵丹的小贩嗅见商机,连忙给她推销。 时阙下意识侧回,紧接着停住,回身向前速度变快。 东占不装了,咬牙跑过去,没能拽到手,只拉住他覆面的黑纱:“师兄想与我置气到何时?” 时阙不管,继续走,直到黑纱快掉落时停住。 这座小城镇临近鸿熙境,本就偏远少人,信息闭塞,无人知晓游魂之貌。路人们以为两人是浪潮后返回门派的师兄妹,现在因事争执。 “道友是?我与你并不相识。” 良久,时阙转身,声音温和。 此话一出,旁听路人们皆看向东占。 大家嗅出味道不对,这绝不是普通同门之间争吵时的手段!少年其声虽平静,但仔细推敲,字里行间藏着怨气,牢牢缠住对面人。 东占愣了愣,捂住嘴:“……师兄不认识我?师兄失忆了?” 时阙沉默,正要转身,被师妹抢先抓住:“我与师兄种种过往,那些海誓山盟,难道只有我一人承担?” 时阙不会甩开她:“道友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话落,东占松手,神色震惊又崩溃,掩面往后跑,呜呜的哭声渐渐远去。 凑热闹的路人们:哎呀,她不会信了吧!这人怎么不追! 所有人都装自己手上有事,心里话井喷,余光全到时阙身上。 时阙站在原地,手捏紧,全力控制肉身不再崩溃。 但他依旧眼睛生疼,雾气一片,没办法停住。 沉默许久,他慢慢朝相反方向走,黑纱颤动,脚步虚浮。 路人们捏紧手里的锅碗瓢盆:怎么回事,不能错过呀,有话好好说嘛—— 等时阙的背影消失,失望的人们回到原位,摊主继续售卖,路人不再停留。 藏在拐角的东占偷看,见师兄真走了,叹口气。 “道友,可需修士恋恋秘籍?这是孤本,照此秘籍可助你与倾慕之人心神共振。” 突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