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林默摩挲着手中的长枪,眼神狠厉的盯着朝思暮,神经紧绷的提防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分神向着城墙上望去,不禁担忧。
林默听闻过朝思暮的种种过往也知朝思暮绝非常人,她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她只是想多撑一会,希望晁怜能逃的远些,越远越好,一直跑不要回头,逃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晁怜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分明在笑却苦的好似被人灌下涩口的药汁,掐住了咽喉,窒息中往下吞咽。
她跑不掉也不想连累旁人,朝思暮要的不过就是她这条命,她不要了又如何。
晁怜迎着两人的目光,扶着城墙朝下走去,步履蹒跚的好似随时会跌倒,走过的地方更是留下一道道血痕,看的人心头一紧。
朝思暮不禁蹙眉,眸底浮现出几分焦急,正欲说些什么却猛地一顿,垂眸只瞧见腹部插着的一杆长枪,鲜血顺着暗色的衣袍往下蜿蜒一路汇聚成泥泞的血洼。
扑哧一声,长枪顺着破开的伤口又往里没入三分,林默眼里遍布血丝,布满疮痍的手背上青筋浮现,可见这一枪有多用力。
片刻之间令晁怜顿住脚步,望着眼前的一幕,心口气血往上涌,喉间冲出一股腻人的腥甜。
朝思暮将长枪的木柄握在手中一寸一寸朝外拔,墨色的双眸也被这鲜血染上几抹猩红,宛若从修罗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扑哧一声将长枪从腹部中拔出,捅穿的血窟窿朝外渗血,朝思暮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般,一点一点将长枪从林默手中夺过。
林默手上的创伤被震裂留下几道血口子,虎口麻木的厉害,使不上力气,抬头望着马上的人,一瞬有些自嘲,终究敌不过这人。
长枪被人扔在一旁,朝思暮将刀尖对准林默,手腕稍加使力便能将这人送去见阎王。
朝思暮却偏开头去看晁怜,眼神晦暗不明,人命对她来说如同草芥,她没有对错之分,偏偏有人要教她这些却要亲手毁掉这些,阴郁的情绪同汹涌的海浪将朝思暮淹没。
剑刃往下偏半寸,不知何时会没入血肉,无疑是对林默的一种折磨。
“咳...你...别杀她......”
“我...跟你...咳咳...咳......”
晁怜不忍再往下看,开口说些话却直朝外咳血,每一个字说的都很是艰难,声音很是微弱,一直到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倒了下去。
昏暗的寝殿中点着几盏烛火,微弱的火光被灯纱笼罩着让人觉得并不明亮,晁怜在睡梦中看到了很多人,一张又一张的脸在眼前浮现,不过一瞬便像是烟尘般飘散。
这一战让瞿朝有了新的主人,晁严一生就只有两个孩子,晁易死了能继承皇位的就只有晁怜。
晁怜是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没什么野心,旁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傀儡,一切似乎都在往糟糕的发展,实则不然。
瞿朝的一些旧臣在叛乱中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成什么气候,稍微有些心思的人也碍于林默手里的军队不敢有所动作。
一恍就是半个春秋,林默将瞿朝的一切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个破烂不堪的王朝似乎真的有了希望。
林默在城门外的一家糕点铺子前驻足,余光落在一旁穿着补丁衣服的孩童身上,心情颇好的买了些糕点分给这些孩童。
至少她现在看到的人是鲜活的,晁怜所想的大家也应当就是这样才对,可惜她现在不能亲眼看到这些。
林默将孩童送回家,转身又去买了些枣泥做的糕点,拎着沉甸甸的油纸包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背影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
她自幼习武为的就是守护一方安宁,可自从父亲被污蔑,落得个含冤惨死的下场后她便对这些感到失望,直到她在雪地里捡回来个快被冻死的人,这一切都有了转机,分明自己受了那么多屈辱伤害却从未对这些感到失望,这样的人也改变了她这一生。
林默拎着糕点站在晁怜的寝宫外,许久却不曾推开那扇门。
晁怜自那天后就一直陷入昏睡,找了许多大夫跟游走的方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人就一直躺在那,至于那个人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想到这林默不禁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