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孤女出身,一向怜悯幼小,哪能放任这些人行丧尽天良之事?于是下令行动,将交易双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怎料那四个孩子暴起发难,拼命掩护货主逃离,若非陆归荑打出铁弹子废了对方的膝盖,恐怕就要让其走脱。
“……眼见事败,那人咬破了口中毒丸,死前将手里的铜铃震碎在地,兀自缠斗的四名孩童竟是毫不犹豫地将脖颈撞向刀刃,没有一个活口。”
货主已死,与之交易的人说是从别处听得这门买卖,侥幸分来一口汤,再要往下追问,便言江湖上多有买主,一些官吏也从中获利,帮忙遮掩行迹。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陆归荑说到这里,应如是和裴霁还有什么不明白?至少在两年前,就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经营人口买卖,与常见的人牙子不同,他们卖的虽也是活人,但与行尸走肉无异,既能作为百依百顺的玩物,也可被培养成无畏无心的死士。
有着恶心癖好的权贵不在乎花钱寻乐,一些居心叵测的邪道门派也不会吝啬投入,彼此之间利害纠缠,就算动用夜枭卫的力量,要想在短时间内彻查清楚,不啻痴人说梦,幸好陆归荑手里已有一条重要线索。
裴霁面沉如水,森然道:“虞红英与这门买卖的幕后老板关联不浅。”
经过玲珑骨失窃案,他以为自己见识到了虞红英的城府手段,不想还是低估了她,这女人曾经落难吃苦,却在爬上岸后唯恐跌回泥里,由此贪毒入心,乃至不择手段,落得那般结局也算报应。
陆归荑心中酸涩,轻声道:“我回去拷问了几个跟随虞红英的老伙计,她在两年前为一批白货来过西陲,回去不久便开始在地下银号放债。”
既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事,虞红英便有极大可能是在那次行程里同某股势力有了接触,令陆归荑难以释怀的是,那批货本该由她打理,只因身体抱恙,才让大姐代走一趟,不想在悄然间种下了祸根。
她躬身拜道:“我想到此一探究竟,未料在景州城外收到了大人的传信,碧游镇也在探查范围之内,本欲赶来提醒,却是迟了一步。”
接到召令的不独陆归荑一人,只是离得较远,尚未抵达,陆归荑见到刀痕,委实放心不下,决定趁夜进来看看情况,不承想整个镇子幽暗死寂,只有断断续续的铜铃声被风送来,须知那服毒自尽的货主就是以铜铃驱动尸人,她不由大骇。
应如是心里一动,镇民都在门前挂了辟邪物,但只有端公神婆能在身上系铃,当即看向裴霁,后者也想起这茬,问道:“你是循着铃声到县衙去的?”
陆归荑颔首,苦笑道:“夜色太黑,闻声不见人,我也不敢追得太紧,到那附近铃声消失,方知是衙署,只好在周遭瞎寻摸,听到铃声再起,这才赶去。”
“你没看到那五个人是如何现身,也不能确认摇铃者的方位?”
陆归荑低垂着头,道:“属下惭愧。”
裴霁这回信了,却皱紧眉头,又听应如是问道:“你们在县衙里有何遭遇?”
好歹是正事当前,裴霁勉强忍住脾气,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是对那五个怪人耿耿于怀,咬牙道:“他们身手不凡,非是一般的野路子出身,还能在交战时彼此配合,应当存有几分理智,偏偏……”
若非亲身经历,他绝不肯轻信陆归荑的话,可那五个人怪异非常,确如行尸一般,裴霁固然不惧,可是这样的“尸人”一旦遍及多地,后果不堪设想。
应如是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却不知怎的没有说话,裴霁等了一阵,见他兀自垂首沉思,大感不耐,转身欲走,又被一把按住。
压下思绪,应如是道:“你想先发制人,在天亮前拿了端公神婆,是也不是?”
裴霁烦道:“你既然心知肚明,还拦我作甚?放开!”
“你若着急发难,不过推倒两个立在明面上的靶子,为后续调查徒增阻碍。”
每当两人意见相左,应如是都不惮与他针锋相对,未等裴霁发怒,又从袖里抽出从何三姑家里顺走的药方,沉声道:“能否找到岳怜青,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