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如是定定地看着他:“你要拦我?”
裴霁从来不怕与他呛声,此刻却回避了,低声道:“此人不可留,但是……”
单大夫既然亮出了不知僧的令牌,无论所言是真是假,他不敢擅作主张。
正当此时,只听一声机括响,灶火熄灭,从丹炉内发出阵阵嗡鸣声,单大夫大喜过望,也顾不得烫热未却,准备开炉收丹。应如是见状,从裴霁身边闪过,挥袖卷住炉身抛向一旁,右手探出袖口,擒住单大夫左臂,一把发力拧断。
裴霁却拦下了丹炉,一刀破门,一手取丹,不想一股赤烟从中冲出,他未有防备,被这烟喷到面庞,刺得双目生疼,口鼻也吸入不少,发出呛咳声。
应如是已动杀心,五指将要罩住单大夫顶门,发觉情况有变,猛出一脚把人踢飞,便见丹炉炸散开来,落下一地暗红药末,哪有成药?
眉间一跳,他纵身回到裴霁身边,伸手探向左腕,急声问道:“你怎——”
劲风突然自下而来,应如是不及闪躲,左手运劲疾挡,勉强将那拦腰斩来的刀锋往外震去,险险避过要害,可这一刀太快太狠,他未能全身而退,腰侧染血。
“裴霁!”应如是又惊又怒,用上内力唤了一声,裴霁耳朵一动,闭目挥刀攻来,招数虽有章法,手下却无留情,他猛觉不对,危急间连让四刀,抽身再退。
单大夫双臂已断,胸膛又受重击,倒在地上再难动弹,口中吐血,却大笑道:“哈哈哈哈,这本是为恩公准备的好物,不料让你们代师领受了,滋味如何?”
应如是正不知裴霁因何发疯,闻言脸色立变,惊道:“三尸真气!”
单大夫笑声愈狂,他要的是长生,不知僧却更为贪心,救命扶持只为图谋回报,要做不老不败的天下第一,怎能容忍后来者与己比肩?因此,含灵丹大成之日,定是他这炼药人寿终之时,蝼蚁尚且偷生,人也当为自己留一手。
他咳出血沫,望着上方石板,喃喃道:“不错,这药于你无用,却对修炼《三尸经》的人大有裨益,是你师父亲口吩咐下来的,但我私改……”
话未尽,寒光当头落下,一蓬猩红溅上室顶,裴霁神智已失,全然不管杀的人是谁,这一刀喋血未落,听得东北方向传来人声,动身猛冲而去。
来者是一名夜枭卫,身子才探入半截,无咎刀已破空杀来,他高呼一声“指挥使”,却见裴霁置若罔闻,若非紧跟在后的妇人拉拽一把,人头已然落地。
应如是飞身拦在门前,喝道:“他中了暗算,现已认不得人,不想死的快退!”
那妇人大骇,未及开口,陆归荑的声音已慌张传来:“有一部分尸人脱困而来,严光也没死,看血迹是往机关地洞去了,只怕——”
话没说完,地下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古墓如同活了过来,爆响声接连响起,正在奔走的人踉跄斜身,烟尘四散,落石如雨,甚至有墙壁倒塌下来。
此番动静远胜裴霁下令炸开外门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有机关响声,猛烈的热气伴随着硫磺臭味袭来,岳怜青双瞳骤缩,颤声道:“墓里竟有火药!”
古墓里设有玉石俱焚的机关,并不是稀奇之事,但要埋藏这么多火药,非同一般手笔,若不能尽快脱身,他们这些人都要被埋葬在此。
应如是甫一分神,裴霁便欺身而近,他左手托住刀身,右掌接下一拳,三尸真气猛如熊熊火浪,透掌入体,强行咽下一口血,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先走!”
陆归荑大惊:“那你——”
岳怜青猛地出言打断道:“裴霁疯了,你也跟着发疯不成?快走,墓要塌了!”
顿了下,当着那些夜枭卫的面,他只能隐晦道:“别忘了你现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