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廊下站了约莫两刻钟,派去打探的小厮终于归来,顶风冒雨便向赵敏禀报,赵敏忙摆手叫他起身,问:“怎么样?”
那小厮道:“七王爷果然在面圣时兴风作浪,皇上大怒之下本要治王爷的罪,却因着明教在两湖一带大举军马,攻占了几座重镇,不得不将万安寺之事暂且压下,命王爷和世子戴罪立功,即日点兵出征。眼下小人先行回来报告,王爷他们料想不一时便该回府了。”
赵敏一听,放下心来,却见这小厮犹犹豫豫,还未退下,不禁道:“还有何事?”
那小厮拿出一个纸团,说:“这是适才在王府门外,有人叫小的交给郡主,还说是甚么紧要机密。郡主手下用人之广,小人只怕耽搁了郡主的大事,不敢不将此污秽之物承上。”
赵敏一面接过,见这纸团给人揉得皱巴巴的,上头还有些泥灰,奇道:“是甚么人?”
小厮道:“那是个黑黑的庄稼汉子,不知从何处忽然冒了出来,咱们王府门前,怎能有这等贱民?原本小的要请哈总管将他拿下审问,一转头,那人便不见了。”
赵敏打开纸团一看,见上头写着:黄昏之时,城西故地请客饮酒,望乞赏面。她心中明白过来,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她拿了倚天剑防身,没带手下,径自走到街上,这时雨虽未停,却也小了,赵敏一手撑伞,但见蒙古兵卒骑马来回奔驰,戒备甚严,她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到了那家小酒店中。
赵敏是此处常客,店家早认得她,只不知其真实身份。但问及可否有人订桌,店家便说:“上次与小姐一道来的那位客官,今日的确订得酒菜。”
店家引赵敏坐到饮酒的座头上,酒菜跟着上来,赵敏刚拍去衣袍上沾的雨水,便见一个人跨步进门。这人身上穿着庄稼汉子的旧衣服,头上戴个斗笠,用煤灰泥巴将手脸涂得黑黑地,他身边还跟着个秀美无伦的小丫头。
赵敏一怔之下,才认了他出来,笑道:“我还道是哪一个庄稼汉,身旁竟跟着这么美丽的小姑娘,真没想到是张教主。”
张无忌摘下斗笠,搁在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说:“昨晚万安寺一战,赵姑娘府上的许多武士已识得在下面目,若是撞上了,诸多不便。”
赵敏看了小昭一眼,道:“你自个儿涂泥抹脸也罢,倒还挺懂得怜香惜玉,没让小昭姑娘也跟着你一道受苦。”
小昭脸上一红,道:“赵姑娘取笑了。”说罢远远躲去一旁站着伺候。
张无忌见赵敏神色如常,丝毫不以昨晚之事为忤,暗想:这赵姑娘城府真深,按理说我派人将她费尽心血捉来的六派高手一齐放了,她必定恼怒异常,不料她竟一如平时,且看她待会如何发作。
见桌上已摆设了两副杯筷,他欠一欠身,便即就坐,抱拳说道:“赵姑娘,昨晚之事,是在下诸多得罪,今日请你吃酒,还祈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