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逊天性狂放,却十分欢喜,还命二人用泥浆涂污,周芷若抹好脸后,在水中一照,只见自己活脱成了个难辨雌雄的乞丐,赵敏便是对面相逢,也未必相识。
三人一路南行,这日来到一处大镇甸上,连日里辛苦漂流,许久没吃过好饭好菜,三人饥肠辘辘,走向镇上一处最大的酒楼,张无忌向周芷若那里拿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交在柜上,说道:“待咱们用过酒饭,再行结帐。”他是先怕自己衣衫褴褛,酒楼中不肯送上酒饭。
岂知那掌柜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双手将银两还给他,说道:“爷们光顾小店,区区酒水粗饭,算得什么?由小店作东便是。”
张无忌很是诧异,坐定后,低声问周芷若道:“咱们身上可露出什么破绽?怎地这掌柜的不肯收受银子?”
周芷若细查三人身上衣服形貌,宛然是三个乞丐,哪里有什么形迹显露?
谢逊道:“我听那掌柜的语气之中,颇存惧意,咱们小心些便是。”他刚说了这句话,只听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七个人来,说也凑巧,竟然也都是乞丐打扮。七人靠窗坐定,店小二竟恭恭敬敬的上前招呼,当他们是达官贵人一般。只见这些乞丐有的负着五只布袋,有的负着六只,都是丐帮中职司颇高的弟子。
不消几刻,酒楼上又络络绎绎来了三十余名丐帮弟子,其中竟有三人都是七袋。周芷若这才恍然大悟,低声道:“原来丐帮今日在此集会,那酒楼掌柜误会咱们也是丐帮中人,无怪乎如此恭敬。”
张无忌向谢逊道:“义父,咱们还是避开这里罢,免得多惹事端,丐帮到的人可不少。”
正在此时,店小二恰好送上大盘牛肉,一只烧鸡,一锅鲜鱼汤,五斤白酒。谢逊腹中正饿,多月来从未好好饱餐一顿,闻到烧鸡味香,绝不肯走了,只道:“咱们闷声不响的吃喝,又碍他们甚么事了?”
眼前这鱼汤煮得白腻似奶,上口鲜甜,味美多脂。周芷若拿起筷箸夹住鱼肉,又想起旧故来,一时心有戚戚,竟怔怔走了神。
此时谢逊一口将一碗白酒都喝干了,忽然低声道:“小心,两个大本领的人物来啦!丐帮中居然有这等人才!”
张无忌闻言,听到楼梯上的脚步之声,前面一人左足落脚重,右足落脚轻,后面一人却是一步重、一步轻。单是听他二人脚步之声,就知这两人武功极是奇特。
那两人一走上楼梯顶口,哗喇喇一阵响,楼上群丐一齐站起。谢逊作个手势,意在让张无忌和周芷若也站起相迎。要知他三人坐在靠里的偏角上,和众人一齐坐着,那是极不惹眼,但当人人都站起身来,他三人倘若仍是大模大样的坐着,只怕当时便有乱子。
张无忌会意,连忙起身,还不忘拉了周芷若一把。周芷若本是心不在焉,却被他这下一拉,神魂未定,啪嗒一声,筷箸掉落,嚯然站起身时,一惊之下,将手边一只小碗也碰在地上,登时打碎,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