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听她语带冷意,那以命换命四个字说得极是忿凉,猛地里想起先前周芷若与自己口渡真气的情形,面上微微一窘,心中又不禁担忧不宁,一时间心绪交杂,道:“倘若杨姑娘能救芷若,要以命换命的话,我也不带半分犹豫。”
黄衫女子长长叹出口气,轻轻说了一句:“我要你的命来做甚么?”言罢动劲一推,门扉吱呀开了,一个白衣侍女走过来,揖了一礼,道:“姑娘,都备好了。”黄衫女子点点头,兀自走了进去,那白衣婢女冲赵敏道:“郡主娘娘,将周掌门送进去罢。”
赵敏道了声谢,抱着周芷若转进屋里,只见青灯照壁,黄衫女子已坐在榻边。轻轻将周芷若放下,却见她面唇惨白,实是真气大损之容状,赵敏喉咙发哽,也不舍得引她说话,只道:“你治伤,我……我守在外头。”言罢再不敢多停留一刻,转头说了一句:“有劳杨姑娘。”红着眼睛,快步走出。
一出门,便见那白衣侍女已不知去向,只留张无忌立在原处。他顾及施针时需宽衣解袍,念着男女之别,不好入内,这下看到赵敏泛红的眸子,面上微微一怔,也知她心疼,便道:“这针灸之术,最忌旁人打搅,咱们且在这等一等。”赵敏一言不发,静静跟他站在一处,过了好一阵,才问:“你是蝶谷医仙的传人,眼下便跟我讲了实话罢。杨姑娘说给芷若施针续命,得有多少把握?”
张无忌听她说话间满是担忧惧怕,心中也是怜惜,道:“杨姑娘所说的下针之法,正是《黄帝内经》里所载,‘迎而夺之者泻也,追而济之者补也。’老实讲,周姑娘这样阴阳两气混杂的身子,连我也不敢随意下针,岐黄之道讲究御阴阳五行之变,视寒暑燥湿风五天候,应伤者喜怒忧思恐五情来医治,如此变化多端,再遇周姑娘古怪的内息,那是乱上加乱,极易酿成大灾。”
赵敏认真听着,皱眉道:“这个我也略有所闻,中原医道并无定规,同一病症,医者常视寒暑、昼夜、剥复、盈虚、终始、动静、男女、大小、内外这些种种牵连,才定医疗之法。照这样说,杨姑娘若非自命不凡过了头,那便是医术高明得很了。”
张无忌摇了摇头,道:“那位黄衫姊姊医术或许是高,但她这般有把握,倒还另有一层原由。”赵敏心中一动,奇道:“另一层?”
此时屋里静得可闻针落。
周芷若躺在榻上,气血双空,几乎不能开口说话,忽觉手腕一凉,原是黄衫女子伸手来搭她脉息。哪知着手之处,只觉周芷若的脉膊跳动古怪无比,黄衫女子微微吃了一惊,再用心搭脉,更是惊异,心道:她身逢此难,却是已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任脉和阳维之会,实乃大不妙。伸掌在她灵台穴上一按,试一运气,果然打通的筋脉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