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午,温颂盯显示屏盯得累了,躲在茶水间偷偷做眼保健操。宋旸走进来,看他笨拙幼稚的模样,冷嗤了一声。 温颂抬起头,他立即换回笑脸。 “明天要比赛了?”他问。 温颂本能抗拒和他接触,笑着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可是宋旸又说:“年前周总真的很忙,任何一家公司的老板都是这时候最忙,我提一个小建议啊,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你还是让他安心工作比较好,不要让他太分神了,我瞧着周总最近疲惫了很多。” 若换做以前,这番话对温颂来说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一定会为此焦虑内耗、痛苦愧疚、辗转反侧深夜难眠…… 可他现在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就像先生说的,他照顾他,不是承担义务,是在行使权利。不是他占用了先生的时间,是先生自愿参与进他的怀孕过程中。 他的确很麻烦人,但他没有错。 没有错,就不能轻易道歉。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段逻辑线,他捋清楚了,心里也有底气了,他慢慢站直了,对宋旸说:“宋助理,我没有不让先生安心工作,我一直劝先生不要管我,可是先生不听。” 宋旸愣住了。 他的视线先上下打量了一遍温颂,又在温颂的脸上停留很久,才开口:“你……怀孕之后脾气变化挺大啊。” 这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温颂皱起眉头,强忍住反感,直言道:“是有一点。” “我只是友情提醒,没别的意思。”宋旸的脸色冷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周总把心思放在家里,我可是直接受害人。” 温颂低下头,不说话。 看宋旸准备离开了,才小声说了句:“宋助理,你辛苦了。” 宋旸没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明明是做了件不太礼貌的事,温颂的心情却莫名畅快起来。 他没有受气,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四年了,他终于摆脱了笼罩在他心头将近四年的阴影——每次见过宋助理,就要悒悒不乐半个月。 这次他终于可以笑着离开茶水间了。 形容不出的爽快,胸腔的浊气一扫而尽,就连窗外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盯着咖啡机傻笑,把之后进来的两个同事吓了一跳。 他连忙讪讪逃离。 没听到同事在他离开之后的议论—— “我上次不是说看他眼熟吗?我昨晚睡觉前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了,真是在福利院见过他,他好像……是个孤儿。” “孤儿?” “是,挺可怜的,上过报纸呢。” . . 紧张了很久,真到了比赛这天,温颂的心情倒平复了。 比赛场地由新航科技提供,一共两百多位参赛者,分成了四组,初赛时长三小时。 温颂被分在第三组。 上午九点入场。 温颂七点半就开始吃完早饭了,坐在沙发里等黄师傅,可等了好久黄师傅都没出现,倒是看见周宴之一边戴手表一边走下来。 “先生?” “我送你过去。”周宴之知道温颂想说什么,解释道:“我本来也要去那边的,今天有媒体采访。” “那就麻烦先生了。”温颂起身。 “抑制贴、水杯、薄荷糖都带了吗?”周宴之走过来检查温颂的小包。 “带了。”温颂乖乖打开包。 “走吧。”周宴之接过他的包,顺势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去地下车库取车。 温颂朝宋阿姨挥了挥手,宋阿姨对他做出加油的姿势,扬声说:“考完试阿姨给你炖排骨!” “谢谢阿姨!” 温颂坐进车里,又陆续收到乔繁、鹏鹏、小铃还有婷婷发来的消息,都是“加油加油你最棒”一类的话,除了乔繁比较高冷,他只发了一条——[又不是高考,随便敲敲键盘就行了。] 温颂笑吟吟拿给周宴之看,周宴之弯起唇角,评价道:“嘴硬心软。” “是,小繁就是这样。” 周宴之余光扫到温颂把朋友们发的祝福一张张截图下来,存在一个相册里。 周宴之没由来地想:什么时候,那个相册里会出现他? 他看了温颂一眼,温颂不知翻到了什么,脸颊一热,捂住手机朝他傻笑。 “怎么了?” 温颂摇了摇头,眼眸亮如繁星。 他笑吟吟又不设防的模样最让周宴之招架不住,喉结缓缓滑动,目光落在前方。 到新航科技才八点二十。 温颂坐在车里等待。 心情刚平复下来,身体又不配合了。 后颈传来一阵刺痛,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很明显的,发情期汹汹而来的征兆。 他下意识按住了后颈。 “不舒服?”周宴之关切地问他。 温颂飞快摇头。 “是不是发情期——” “不是!”温颂扬声否认。 周宴之眸色深沉地望着他,温颂只能躲躲闪闪,心中叫苦不迭。 这该死的发情期,上个月惴惴等了半个月也没出现,非要在这个重要日子来! 他还能坚持考完三个小时吗? 他用余光巡视车外的街道,企图寻找药店,想偷溜出去买强效抑制剂和止热药。 西南方向似乎有一家药店。 但是周宴之察觉出了他的意图。 “不许买药。” 周宴之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格外冷峻,温颂吓得一颤,手僵在车门边,良久才回过身,一点一点缩进车座和车门之间的夹缝里。 “我……我有一点难受,先生。” 他有些委屈。 他也没有办法,他为比赛准备了好久,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小颂。” 温颂抬起头,蓦然对上周宴之的眼。 周宴之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目前最安全最快捷也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是我。” 第30章 迷迷糊糊中, 温颂就来到了后座。 后座比副驾驶座宽敞许多。 车停在了地下车库的角落,车灯都关了,视线昏暗,只有暖风源源不断吹出来。 温颂脱了外套, 跨坐在周宴之的腿上, 两只手攥着自己的毛衣下摆, 微微后仰,看着周宴之轻轻揭开他肚脐上的抑制贴。 周宴之撕得很小心, 不敢用力,还用指腹围着肚脐那一圈轻轻揉按,怕他疼似的。 温颂前所未有的敏感,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有一瞬间他甚至原谅了四个月前意乱情迷的自己。先生身上有一种魔力, 能轻易消解他的理智, 他难以保持清醒,无力抗拒。 那晚也许不完全是他的错。 刺啦一声, 后颈那张被汗水浸湿的抑制贴也离开了温颂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