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芷凝似是微微一愣,然后她柔柔的笑了。她的声音动听至极,可仔细听来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和落寞。
她挑衅的勾起唇角,笑到:“那你杀了我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想杀了我。不过,杀了我,你就永远不能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了。”
奚芷凝微笑着,可她的眸光里是黝黑一片,空洞的无边无际。花蓉钰在她眼前,可是她似乎隔她又是那样的遥远。
她的存在,是她是杀之而后快的存在。
手心轻轻握紧,指尖有轻微的血痕渗出,可除了麻木的钝痛感她感受不到任何,身体冰凉地如坠冰窟。嘴角牵扯出一抹淡笑,原来要割舍下放进心底的东西,是如此痛苦,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
可不如此,又能如何?不甘,不愿,挣扎,痛楚……
她不知道她如今的选择是正确或是错误,也或许对错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很多事情根本无法选择。
一开始,她就明知道结局,却飞蛾扑火般沉迷于那片刻的温暖,明知道只可求一过程而非结果,偏偏她就是放不下。是儿时残留的执念,亦或是再重逢的惊喜。
那一天,她在桥上看到花蓉钰柔情似水的对别个女子微笑,她看到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冷漠地说着她们不曾相识。那一刻,她深刻地领悟,她不再是她儿时记忆中的人,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追着她背影到处跑的天真无邪的孩子了。
时光回不去,而她们的过去也注定消散在了风中。她如今是奚芷凝,她在花蓉钰眼中也仅仅是奚芷凝。可她偏偏她妄图在她身上寻找儿时的印记,她都不再是她自己,又何况是花蓉钰。
花蓉钰会对孔裟云温柔缱绻,会为了记忆中的韦宜瑶威胁她,可她的眼底却没有她奚芷凝。
从头到尾,她就是一场笑话。世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她如今早不是韦宜瑶,她只是奚芷凝。
“你以为我不敢杀不了你?虽然我今日有伤在身,可是要杀了你也并非办不到。我,最不接受的就是被人威胁。”花蓉钰眸子爆出一抹寒光,放在奚芷凝脖颈处的指尖猛地收紧,眼看着眼前的人的呼吸渐渐远去。
杀意,凌冽的杀意。奚芷凝感觉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杀意。
“杀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你想找的人。连尸体,你也找不到。韦,宜,瑶。”奚芷凝咽喉处艰难地吐出断断续续的句子。
奚芷凝笑的更浅淡,抬眸看向花蓉钰,她带血微颤的指尖突然握住花蓉钰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她早知道花蓉钰得知她被威胁必然会动杀心,只是她要赌一回。
赌的就是韦宜瑶对花蓉钰究竟有多重要?
若花蓉钰宁可玉碎也杀了她,那就说明韦宜瑶对她的重要性也比不过如今她来之不易的身份和地位。知道韦宜瑶的事情,就代表了过去她是袁府余孽的事情被泄露出去的风险。不管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其他,花蓉钰为了如今的安危,失去永久知道韦宜瑶的消息,那韦宜瑶在她的心底永远都是过不去的坎,那会是她的心魔,挥之不去的心魔。
身体痛苦的无法呼吸,可奚芷凝眉梢眼底全是笑意,她若死了,她也要花蓉钰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她是杀了奚芷凝而失去了韦宜瑶的消息。
她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她不会轻易的放过对不起她的人。她也曾问过她自己,她恨吗?她想她是恨的,因为她的世界里太小,小到容不下任何瑕疵。因此,对不起她的人,总得付出代价。
花蓉钰要她死,也得付出代价。她要她死,可她要她活着,活着明白地痛苦一生。
她奚芷凝就是个坏人,坏的明明白白。
若是她死了,她也安排好了她以后的事。梓夜会是下一任忘忧派的掌门,他是一个比她更冷静又心思缜密的人。若没有她的出现,她知道师傅是准备让梓夜成为下一任的掌门。梓夜更适合带领门人为忘忧派的血海深仇复仇。
倘若,今日花蓉钰下不了手,她想要知道韦宜瑶的消息,那她日后必定受制于她,否则韦宜瑶的消息就再也不会得到。有花蓉钰和她身后花府及其背后隐藏势力的帮助,她为查清当年家门被灭和忘忧派的血仇又多了一份筹码。更何况,她服下了忘情丹,即便是今日她不死,她也会忘记之前花蓉钰相关的一切,她不会再被情感所制肘,自然也不会因感情再被花蓉钰牵制。
这是一场豪赌,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输。要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输。
杀或不杀,死或不死,她都是最后赢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中的杀意和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落叶在凌厉的杀意下裂成了碎片,靠近两人的一颗槐树上开着的白色花瓣也被杀意震落下来,纷纷扬扬朝着两人洒落,飘落一地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