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脱不了干系。 他在鄞州通过黑白两道弄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消息,每一个都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可他一点也不信,直到他打听到了好友的坟茔。 那一刻,说是肝胆俱裂也不为过。 或许是他昏了头,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冀,他掀了坟,让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测成了真。 文安王。 文安王! 哪怕是一年前心脉尽废,数次濒死时的恨意都没有眼前这一刻这般强烈。 他当日快马返回,趁着夜色翻入了文安王的府邸,可似乎有人对文安王下了手,王府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医师护卫嘈杂簇拥在主院,日夜不息。 他一连花了五天在王府里避开守卫将假山院落都搜了一遍,却没能找到好友一星半点的踪迹。 江湖对官府出手是大忌,私下偷偷摸摸做点什么只要没被发现,倒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正面出手,就意味着江湖势力在对官府宣战,那便要连累无数人了。 泊渊不怕死,但他怕无辜的人因他而死。 文安王的主院日夜有人守着,灯火通明,据说他中了种奇怪的毒,快要死了。 泊渊心下快意,但快意的同时又滋生难言的焦躁,金鲤到底在哪里?! 就算、就算最后真的只剩下尸骨,也总要让他入土为安。 他又耐心等了几日,绑了个文安王府年纪颇大的管家,几乎将毕生所学都用上了,才在东拉西扯中逼问出了一个消息——— 文安王在一年前秘密将自己的一个心腹连着一众仆役遣送回了京都兆丰的明月庄,据说是年纪大了,王爷顾念着昔年伺候的情义,许他去京郊的庄子上养老。 这消息看起来寻常,但泊渊却是心头一跳,习武之人的直觉常常准确,他怀疑被送到京都兆丰的那个文安王心腹,或许知道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章 儋州离兆丰距离不算近,泊渊日夜兼程也花了将近五日,若不是坐骑神骏,怕是早被他生生累死在了路上。 第五日申时,他终于踏上了通向兆丰的最后一截官道,不知为何,疲累之余,他竟然生出了害怕。 金鲤......还活着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胸口却没了那个精致的小算盘,有三辆马车朝和他相反的方向哒哒行驶,他微微抖了抖缰绳,和他们错开,疾驰了一截后,兆丰的城墙已近在眼前。 交了入城费,泊渊进了城,他找了家客栈让小二给他的马添上草料饮水,在房间简单梳洗一番后便去了帝京规模最大的酒楼———帝京的郊外大,也不知那明月庄长什么模样又位于何处,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找,还不如先打听清楚。 帝京这间规模最大的酒楼连着大堂在内,竟然建了四层,最上层是王孙贵族的专属,二三层也都供给有权有势或是腰缠万贯的人家,略有家资的人只能坐大堂,普通人一般不会来此,因为酒楼随便一桌菜便是一家一年的嚼用。 泊渊在大堂挑了个角落,点了盘花生米,又点了一荤一素,他出山谷时虽然带了不菲的银钱,但这两个月来打听消息上下打点购买物资花了个十有七八,虽不至囊中羞涩,却也不能像往日那样大手大脚。 在小二上菜的功夫,泊渊拉着他略略打听了几句,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打听方法,让人听着豪爽却也不觉得冒犯,在他问到明月庄的时候,谈性上来的店小二一拍大腿: “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这明月庄三月初才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呢,幸亏大理寺正鹤大人心细如发,才将凶手捉拿归案。”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讲的东西,于是店小二也就着这事儿给他详说了几分,泊渊琢磨了一下,其间应该有不少夸大的成分,不过.....离儋州这般远的兆丰,那些人的死因竟然也是中毒? “......杀人凶手这个月底就要在午门斩首示众了,客官若是真对这事儿感兴趣,不妨在咱们酒楼里再等等,一刻后,大堂里李先生会上去说书,您可以点他说说这件事。”店小二笑道,“咱们京都啊,说书说的最好的便是李先生,只要给他点杯茶水,就能让您听到一个拍案叫绝的故事呢!” 懂了,不仅能讲,还能讲的很精彩,就是要钱。 泊渊点点头:“多谢小二哥告知,我确实有些兴趣,听听也不错。” 待到店小二说的李先生上场,泊渊出了一笔打赏的茶水钱,终于听到了一个比店小二三言两语讲得更完善也更有逻辑的故事。 故事不错,但泊渊听着听着便失了胃口,他千里迢迢地从儋州赶到兆丰,本来以为能问出些什么线索,但谁曾想近两月前那批人就死了个干净,线索又断了。 他曲指敲了敲桌面,刨除掉为了让故事更出色的夸大部分,有两个地方值得注意,一是庄子里那些幸存的老幼妇孺的去处,二是以低价接下的那个商人。 老幼妇孺的去处不好打听,买下明月庄的商人在牙行里一问便知。 泊渊草草吃完了面前的饭食,撂下银两便出了酒楼,牙行里使了点儿小钱一打听,买下明月庄的那个商人姓刘,全名刘惕守,家里三代都是兆丰本地人,几代积累下来颇有些资产,为人性格爽朗,乐善好施,口碑不错。 明月庄的消息也打听到了不少,说是庄内冤魂不散屡有怪异之事发生,和他讲述的牙人为了能让泊渊信服,还告诉他自己的堂侄便是去明月庄修缮的第二批工匠,午间吃饭喘口气的功夫,看见那池塘里的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他走到哪儿盯到哪儿,他堂侄吓得当日结束便辞了工,回来后还说了一夜的胡话,第二天去药堂抓了服安神汤喝了才好。 泊渊谢过那牙人,准备先回客栈歇息片刻,卡在城门要关前出城,夜里去明月庄一探究竟———他倒要看看究竟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入夜,泊渊孤身一人到了明月庄,庄子的大门被把锁闭合着,他看也不看,脚尖在墙上几个轻点便翻过了三米多高的围墙。 据那个说书的李先生所言,那夜暴毙的人大多在靠西的屋舍里休息,泊渊在月下辨认了一番方位,那方的草木格外茂盛,和庄子里其他花木格格不入。 他自小便长在山谷,年幼时也时不时进深山,对无光的地方倒没什么惧怕,坦然地进去了,却也没遇到故事里的那些怪事,牙人那个受了惊吓的堂侄看到湖里的鱼直勾勾地盯着人瞧,他也未曾瞧见,只看到零星一两条鱼浮上水面换气,正常得很。 他将这处拆了小半的屋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怪事一桩都没瞧见,却见到不少地方有香烛纸灰的痕迹———约莫是庄内怪事频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