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20863冲过去,银色小光团从两边伸出两条线条手,抓住金色小光团上下摇晃:【醒一醒啊!形象———形象———!】 [让我打会瞌睡吧,统儿。]金色小光球回复它,[上学的时候我摸鱼,可从来没被老师发现过,放心。] 宴明平时总叫20863的全名,只有在睡得迷迷瞪瞪或者撒娇似的时候,才会亲昵的叫“统儿”。 20863拿自己的宿主没办法:【但你不是要保持形象吗?】 ———金色小光球已经散掉了。 20863忧郁地叹了口气,系统不会困,休眠只是出于维护需要,它兢兢业业地给宴明盯着周边的情况,准备一有不对就赶紧喊醒他补救。 可盯了一会儿后它发现,即使宿主已经闭眼睡着了,但依旧脊背挺直,身姿一点都不摇晃,手中深色佛珠还在以一种慢但稳定的速度被拨动着,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20863凝神去听宿主说了什么,却发现是毫无意义的乱码。 20863:【......】 好一个摸鱼达人。 晨课长达一个多时辰,在要结束的时候,20863在宴明的意识里放了一首广播体操,时隔多年依旧刻入DNA的记忆让宴明瞬间清醒,20863几乎是以秒速看到了在意识海里聚集起来的金色小光球。 20863:【晨课马上就结束了,收拾收拾别露馅了。】 金色小光球冲过来和它贴了一下:【谢谢统儿。】 闭目虔诚诵经的佛子睁开眼睛,恰巧和旁边看过来的住持对视。 住持想,听说明州灵台寺晨课的时间与他们并不一致,但远道而来的观妙却依旧次次不落,向佛之心的确虔诚。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观妙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禅心寺的晨课结束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僧人们陆陆续续从大殿里离开各司其职———擦拭佛像、扫洒山道、为信众长生灯续油、香积厨做早膳......是忙忙碌碌而又温馨有烟火气的清晨。 补了两个多小时的瞌睡,宴明这下总算不迷糊了,他随大流一起离开大殿,在殿外深深吸了一口犹带清晨薄霜的微冷空气,心情因为睡眠充足而愉悦的同时,头脑也清醒起来。 但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他早膳吃完后。 敬仰值还差四十多点,宴明本打算一鼓作气三天内刷完,然后收拾收拾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接二连三出现的任务目标,着实让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但住持在早膳后找到了他,说禅心寺来了位“贵人”,指名道姓要他去接待。 住持说这话的时候,眉目间有些隐约的忧色,想必那所谓的“贵人”不是个善茬。 “那位贵人在如今的卫尉寺担任卫尉寺卿,手段雷厉风行,脾性有些难测———” 手段狠辣,脾气烂。 “年少有为,自是天骄,若是有言语不对,行为失当,你莫往心里去。”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背景大为人傲气,说话做事儿都不中听也没办法,得忍。 住持一边说宴明一边在心里给他的话做翻译,越听越觉得自己倒霉———什么倚仗家庭背景好自己有点能力就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啊? 他果然和兆丰这个地方犯冲! “多谢住持告知。”他说,“观妙知晓了。” ...... 做好了心理准备,宴明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装扮,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转道去了前殿,大多数香客都在前殿上香,若有其他需要,告知僧人后才会被带往别的地方。 禅心寺在京郊传承了多年,香客们来的时间也大多固定,除了一些想抢头香的香客,很少有早早便在山门外等着的。 宴明到了前殿,果然香客寥寥,零零星星的香燃烧着,空气中弥漫幽幽的檀香味。 有人背对着殿门口站在蒲团边,一袭浅紫官袍,玉带束着劲瘦的腰。 殷朝三品着紫,五品着绯,鹤卿为大理寺正,五品穿不了这个颜色。 宴明略微放了心,不由暗叹起殷容的审美。 他记得当年他还披着“神明”那个马甲时,有一日玩笑似的与殷容说过当今的官袍设计得真是难看,再丰神俊朗穿上也得失色三分。 当时殷容身高才到他胸口,脸上还有着没消下去的婴儿肥,好奇地问他神仙也会关心人间的衣着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的? 宴明想了想,从记忆里扒出了他当年的回答——— “神仙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六欲七情,也会好奇凡间之事,也会有自己的喜好与善恶,只是神仙不用这些东西去影响凡人。” “是因为‘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吗?”殷容若有所悟,“神仙是这样,皇帝......也是这样。”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齐公好紫衣,国中无异色。 自古以来,从来如此。 小小的殷容由此叹气:“上神,当个好皇帝好难哦......” “是很难啊......”他当时说,“若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便不用背负这样的重担,你可愿意?” 在这深宫之中,不争就等于死,殷容不想争,但他也不想死。 “我有点怕。”殷容说着说着忍不住去碰马甲发丝的发尾,受套装特性的影响,马甲的发丝是半透明的,带着柔和的暖光,在指缝间滑动的时候,触感似有若无,他很小声地嘟嚷,“但上神陪着我,我愿意。” ...... 将思绪从一些久远的回忆里收回来,宴明垂眸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背对着的人或许是听见他进来的响动,慢慢转过了身。 来人有张极为绮丽、绮丽到浓艳的脸,眉目不是雌雄莫辨的美丽,而是可以伤人的锋利,哪怕是浅笑的模样,也像带了把刀。 20863替宴明喊出了他的心声:【卧槽!顾铮!】 宴明有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倒退回一刻钟前,找个借口让住持帮忙婉拒了这位“贵人”。 兆丰是真的和他犯冲啊! 面对这张与各个马甲都有七分相似的脸,鹤卿和泊渊都有或大或小的反应,顾铮却只是将目光落在他脸上,脸笑容的弧度都未曾变化分毫。 但宴明莫名有种直觉,若是顾铮现在手里有把快刀,他们所在的地方又不是佛门重地,顾铮大概会用刀子将他的脸皮慢慢剥下来,一边剥还会一边像哄情人似的说“自己手很稳,让他忍一忍,不会太痛”之类的话。 他以为昨天阴差阳错地逃掉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这样猝不及防地碰面。 宴明尽力忽略他一见到顾铮就会自动响起的雷达,以一种面对陌生人的姿态问:“施主寻小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