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的结论————这两个孩子虽然天天粘糊在一起,但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动了心。 她家那个傻孩子喜欢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自己还无知无觉,成日小宴长小宴短的,将人挂在嘴边,她看着看着,倒是有种见到了年轻小情侣粘糊样的牙酸。 她知道在那位感情有些迟钝的小军师面前点穿秦曜的心思,这段感情大概率会告结,可她看着秦曜拉着静月和小军师一起在庭院中快乐地打雪仗时,她又狠不下心肠。 这世间能遇上心爱之人的可能少之又少,有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与人相敬如宾,甚至相敬如宾都算得上一个好结局。 她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看见静月对着小军师砸过去一个雪球,她的傻儿子想都没想就把人拉到怀里躲了过去,又从地上捏个雪球反击,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地护着人———他的心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喜欢,身体却早已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她看到庭院里三个孩子笑闹成一团,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白雪,她听到静月在嚷嚷着他们二打一不讲武德,听到他们爽朗开心的笑声........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算了。她想。 何必干涉呢? 在雁鸣关这样的地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一场战役而死去,每一日都该不留遗憾才是。 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模样,随他们去吧。 第99章 第一年将小宴拐回家过年, 秦曜还需要拿出强硬的态度,第二年便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两人已经越来越熟悉了, 秦曜总是会捏着小宴瘦得骨节突出的手腕自顾自地挫败:“怎么就是养不胖呢?” 他也没少投喂啊! 觉得自己养得不好, 于是年节前秦曜便向自家阿娘求助,他娘只优雅地瞪他一眼:“怎么长不胖?还不是天天在军营里累的!” 悬霜军的情况她也清楚,明宴那个孩子身板本就单薄,还天天操心这操心那的, 那工作量多的———她光是听听就觉得头痛。 在秦曜可怜巴巴的眼神里,他娘大发慈悲:“今年早点带回来,我给明宴做好吃的补补。” 秦曜和他姐都是吃他娘做的饭长大的,长得高大又壮实,以至于姐弟俩都对自家娘的厨艺有滤镜———没有他娘养不好的孩子! 于是今年年节,秦曜老早换了班, 乐颠颠地带着他的小宴回来了。 今年不比去年, 大家都相当熟悉, 秦府中本就规矩少, 如今更加没有拘束, 秦老将军兴致来了,还在团圆的年夜饭上拿出了自己的珍藏,给小辈们一人倒了一杯———极高度数的烈酒, 除了秦曜以外,剩下的都被一杯放倒。 秦夫人搀着醉晕晕的秦静月, 宴明便理所应当地交给了秦曜,也就是在这一晚,半夜担心小宴会醉酒难受的秦曜抱着自己的枕头进了隔壁,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小宴雪白漂亮的蛇尾巴。 很难形容秦曜那时的心情, 他的脑海里空白了好几秒,才恍恍惚惚地冒出一个念头———他闲暇打发时间的话本子里的妖,竟然真的存在! 秦曜没有一丝害怕,或者说他只顾得上好奇了,他放下自己的枕头,凑过去毫不见外地捏了捏那雪白的尾巴尖,那尾巴尖从他掌心里溜出来,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比起警告更像在撒娇。 小宴竟然是条蛇妖。 秦曜拉开小宴的被子,看到衣服下延伸出一条珠光粼粼的蛇尾,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感觉到冷了,蛇尾巴灵活地卷走被子,将自己团成个了茧。 秦曜盯着瞧,只觉得那尾巴的动作特别可爱,他不知怎的傻笑起来,将枕头放在小宴旁边,轻手轻脚地扯出被子,自己也钻进去,那条漂亮的尾巴怕冷,秦曜一进到被子里,尾巴就寻着热源过来和他贴贴。 他就这样心大地睡着了。 一觉幽幽转醒,他看到小宴坐在他的旁边盯着他瞧,那表情严肃得很:“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秦曜想起自己晚上好奇地捏尾巴尖摸鳞片的事,有点心虚,“漂亮尾巴吗?” “你不害怕?”小宴的表情有点冷,“我可是妖,蛇妖。” 人们天生就会对毛茸茸的动物更有好感,像蛇蜘蛛爬虫一类的东西只会面露厌恶,敬而远之。 白蛇套的技能[谋略]十分实用,但宴明并没有打算在秦耀面前露出自己半人半蛇模样,如果不是那一杯烈酒加剧了他精神疲惫后的失控,无意识地放松后忘记提醒自己加以控制,双腿也不会变成蛇尾。 “为什么要害怕?那尾巴挺漂亮的啊!”秦曜不假思索地回复,“就是妖的身份确实有点敏感。小宴你以后可不能在外面喝酒了。” 宴明盯着他:“还有呢?” 秦曜茫然地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两无言。 宴明形容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地强调:“我是妖,妖怪!” “我知道啊,小宴你不用强调这么多遍。”秦曜突然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他俯身抱住人,一个很紧很紧的拥抱,“我不害怕你,也不讨厌你的蛇尾。” 他说:“你要是不信,可以把尾巴放出来。” 宴明半信半疑地放出了尾巴。 那条尾巴在夜晚的灯光下流光溢彩,白日也蒙着一层淡淡的光,一片片鳞片像是昂贵的玉石依序排列,秦曜伸手摸了摸,没有滑腻的感觉,只有温凉的触感。 “小宴是蛇妖,那现在这个状态是更偏向于蛇还是更偏向于人?”秦曜蠢蠢欲动,有点想研究研究,然后被尾巴尖抽了一下手背。 他伸手捏住那灵活的尾巴尖儿放在手里,好奇地又揉又捏,白色的尾巴尖便泛上了淡淡的粉,像是桃树春日枝头的第一朵花。 “放手!”小宴的声音有些颤抖,秦曜抬头看,才发现小宴满脸通红,“不许乱捏!” 小宴变成蛇之后,尾巴尖竟然这么敏感吗? 他放开手,那条尾巴“咻”地一下卷回去,藏在被子里不给碰了。 “小宴是妖”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又平平淡淡地揭了过去。 或许是在他面前挑明了身份,秦曜发现小宴在他们俩独处的时候越来越喜欢变成半人半蛇的模样,那尾巴尖从榻上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 “这本来就是我最舒服的状态。”小宴告诉他,“变成腿才需要刻意去控制。” 秦曜不压抑小宴变尾巴的习惯,却也害怕他的身份被他人察觉,于是他们俩抵足而眠的夜晚越来越多,秦曜有一小半的时间都在宴明帐中留宿。 但从宴明有一次和他半夜讨论紧急军情突然吐血不止开始,秦曜便将自己的大半东西都搬了过来,算是正式在宴明的营帐中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