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元臻忽地俯身咳嗽起来,咳得猛烈而沉重,以至于单薄的肩背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而后他捂住胸口,吐出黑血。 “长姐才是何必……”楚元臻笑了笑,嗓音嘶哑,“朕本就活不长,长姐何必还咒朕驾崩呢?” 都已经和楚唯青撕破脸了,楚元臻还这么温润如风,不疾不徐。 也难怪朝臣都夸他有乃父之风,这副任何时刻都言笑晏晏,绝不与人起冲突的模样,是真能唬人。 楚唯青眉头深深蹙起来,把手帕递过去:“本宫非是咒陛下,而是真心为陛下考虑。” 楚元臻勉强接过手帕,颤抖着擦了擦唇瓣血迹,又重新躺回床榻。 他显然虚弱至极,半阖着眼皮,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到底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楚唯青也有几分不忍,道:“放手罢,如今还能回头,都是自家兄弟,都是楚氏的江山,若陛下真的闹起来,生出荒谬战乱,惹来民不聊生,岂不是给后世徒留笑话?” 楚唯青看的清明。 若楚元臻是个表面温和的疯子,那楚宥敛就是个表面冷静的疯子。 他们兄弟俩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特别会演戏,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仿佛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 以至于如今的朝堂上,除了少数几个知晓内情的官员,大都以为圣上真心信任看重楚宥敛,楚宥敛也真心誓死捍卫圣上。 “回不了头了……” 楚元臻垂着眼皮淡淡道。 不过瞬息,他似乎再也忍不了,呼吸深重起来,眼中生出暴怒。 “长姐,你与朕的父皇,怀政太子,为了嵒朝江山,什么刀枪火箭,什么阴谋诡计,都经受个遍,以至于壮年而死!” “郯王爷又做了什么?他是备受皇爷爷宠爱,没有受到一丝挫折的小儿子,却凭什么他的后代继任大统!而父皇这一脉,只能忍气吞声!?” 楚元臻嗓音本就嘶哑,低缓说话时尚且温和沉稳,如今情绪暴起,这嗓音就刺耳无比了。 “对,朕不甘心!” 楚唯青猛地抬起眼。 正对上楚元臻血红的双眸。 楚元臻的脸苍白得有些发紫,以至于笑起来颇为恐怖:“朕好不容易登上皇位,还被皇爷爷嫌弃病弱,下了那样的旨意……” “但朕为何身体不好?” 他瞪着楚唯青,像是有满腔的痛楚怨恨:“是父皇重病时,母妃怀了朕,朕是娘胎里带的病!……皇爷爷怎么敢嫌弃朕!?” 楚唯青不禁心中大恸。 她都明白。 父皇为了嵒朝鞠躬尽瘁,楚元臻为了嵒朝撑着病体夙兴夜寐,他们一家为了嵒朝的繁荣昌盛连命也不要,但皇爷爷却要他们家两代人牺牲换来的太平盛世,拱手送给楚宥敛这个他们叔叔家的弟弟。 何尝楚元臻不甘,她也曾不甘,可惜她是女儿身,这辈子无法继任大统,没有楚元臻这般仇痛。 “陛下要以大局为重。” 楚唯青冷静地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其实自孟从南死后,除了与男宠欢愉时,她没再掉过眼泪。 “否则兄弟阖墙,朝局动荡,西北境的草原敌军虎视眈眈,西南境的连炿盟也迫不及待谋朝篡位,喦朝瞬间就能土崩瓦解。” 楚元臻轻笑一声。 却到底还是沉默下来。 一时间,宫殿内只余更漏声。 楚唯青缓缓站起身,长裙迤地,如同日光照水般波光粼粼。 “望陛下不要误会,本宫不是来为楚宥敛当说客的,其实自孟从南因陛下设计而死,本宫根本不在意陛下和楚宥敛谁死谁活……” “那长姐今日说这番话……” “你们终究是本宫的弟弟。” 楚唯青最后看了楚元臻一眼,眼神却淡漠至极,“也是与前朝不死不休的楚氏子孙,若是为了争夺皇位,放下血仇,与连炿盟合作,本宫定然第一个起兵反抗!” 楚唯青极恨连炿盟。 父皇曾被前朝余党害死,孟从南也被连炿盟这个前朝遗党杀死。 若不是为了楚元臻的军政大计,她定要畜养私兵,剿灭连炿盟。 楚唯青无法接受她的弟弟们和连炿盟有任何联手的可能。嵒朝下一任皇帝无论是谁,其登上皇位的幕后,绝不能有连炿盟一丝丝影子。 不等楚元臻回应,楚唯青就离开了,她不需要帝王的承诺,她来此只是为了警告帝王。 一夜过去,羽龙卫官署内并无任何异动,这不免诡异非常。 若干天前,连炿盟为了救其副盟主,派来一波又一波劫狱的死士。 结果轮到连炿盟的小盟主,莫说劫狱的死士,便是靠近关押小盟主地牢的嫌疑人都没有。 楚宥敛穿戴整齐,自温香软玉的寝房走出来,望着阴雨的天空。 下属站在檐下,小声地向楚宥敛汇报:“小盟主睡得极好,一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