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头杂事,自行出府过节。” 满院子登时响起阵阵欢呼。 忙活了半上午,纪宁总算能回房安静一会儿。 虽说京都城的冬至节比别地都要繁华热闹,但这份热闹和他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纪府上上下下,只剩下他一个姓纪的了。唯一的伯母和堂弟,如今都还驻扎在北疆。 所以,他自然也没什么心思过节。 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他觉出些许局促。想做些什么,但之前被禁足,朝中的事轮不到他管,府中的事更不需他操心。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终究不得不承认自己无事可做的处境。 他叹了口气,解开披风,起身朝床边的衣架子走去。 恰这时窗外有人路过,听脚步是个熟悉的。他当是阿醉,因此并未警觉。 房门被推开,屋外冷气猛地灌入。 纪宁攥拳抵在嘴边,一面咳一面转身问人,“不是放你去过节了吗?怎……” 话音戛然,门口站着的人是萧元君。 萧元君的披风上落满了雪,衣角也被雪水沾污。他站在门口跺了两下脚,抖掉身上雪花,若无其事地问纪宁: “你府中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语气平常到似乎早就忘了不久前,自己亲自下令将纪宁禁足。 第17章 朝圣之日 尽管他伪装得已经足够自然,可纪宁还是发现了他臊红的耳根。 他答:“今日冬至,咳咳,臣给他们放了假。” 听到纪宁咳嗽,许是才意识到屋外风疾,萧元君回身关上门,“朕已经下旨准你出府祭拜,今日怎没去?” 纪宁不愿说明实情,转而问道:“陛下亲临是有什么事吗?” 萧元君面露不快,“难道非得有事朕才能来找你?” 见此,纪宁闭上了嘴。萧元君愿意屈尊降贵亲临相府,就已经做了极大的退让,继续揪着一个话题不放,只会让二人的关系越发僵硬。 可他的沉默在对方看来却是一种无视,这令萧元君更加烦闷。 一时间,两人似是置气一般,谁都不说话。 最终,纪宁的咳嗽声打破沉寂。 他本不想在萧元君面前暴露病态,但喉间的痒意越压越盛,实在压不住时,他只能速速背过身,快速咳嗽几下以此缓解不适。 待他平复下来,回身向萧元君致歉,“臣失仪了,请陛下责罚。” 萧元君倒没说什么责罚的话,只是皱眉打量了他许久,“风寒怎么还没好?” “早就好了,只是还遗有咳疾。”纪宁担心再聊下去会被萧元君发现端倪,他道:“臣如今抱恙,实在不宜与陛下久处,陛下还请回吧。” 萧元君的脸顷刻冷了下去,“朕没想多留,你也不必急着赶人。” 纪宁俯身,“臣不敢。” 萧元君甩袖,负手于身后,“你禁足后赵禄生来劝过朕,说北狄即将入京,此时不宜叫外邦看见我朝君臣不和。” 他移目看向纪宁,“所以,朕此次来是告诉你,十国朝圣期间你只要不生事端,朕就既往不咎,原谅你之前做过的一切。” 尽管纪宁是想变法,但断不会到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的地步。他将身体俯得更低,“臣明白,谢陛下宽恕。” 该说的都说了,到此,二人已没什么能聊的。 萧元君要走,纪宁送他到门口。 甫一推门,两人瞧见提着篮子往这处走的阿醉。同一时刻,阿醉也看见了站在纪宁身旁的萧元君。 眼看阿醉表情有变,纪宁担心他当场与萧元君起冲突,刚要出面缓和,就见阿醉沉着脸行礼, “参见陛下。” 萧元君没理会他,扭头对纪宁道:“不必送了。” 言罢,他走出院落。 确定人已走远,阿醉朝着萧元君离去的方向翻了记白眼。 “主子,他来干嘛?” “公事。”简单一语止住了话头,纪宁见他篮子里装着面团和肉馅,问:“好不容易放你假,你不出去,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阿醉一笑,“当然是包饺子。” 他拉着纪宁往屋里走,东西放到桌上,他边布置边道:“外面的热闹都是人家的,我就不凑了。何况,我更愿意陪着主子。” 两句话的功夫,篮子里的东西都被摆上了桌。阿醉邀纪宁入座,“今天冬至,咱们也包个饺子过过节。” 说着他拿起擀面杖,麻利地将一团面剂子擀成皮交给纪宁。 看着手中软塌塌的面皮,纪宁有些局促,“阿醉,这饺子……你会包吗?” “当然。”阿醉拿起一张皮做示范,他将肉馅放进饺子皮中央,两只手一捏一放,一个饺子便成了型。 纪宁惊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阿醉打趣道:“主子可别忘了,奴可是比你多活十年的人。” 纪宁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只听阿醉又道:“主子,日后除了公事,你能不能少跟那位来往?” 好端端怎么又聊到萧元君了? “为什么?” 阿醉手上擀着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憋得脸发红才说道:“因为……他,他有疾!” 纪宁顿感无奈。萧元君有没有疾,太医院最该知道。 他没将这话当真,只当阿醉是呈一时口舌之快。 他捧起饺子皮,学着阿醉的样子将肉馅放在皮上,一捏一放。可常年习武的缘故,他的手劲一时没控住,这一捏直接让肉馅从面皮里爆了出来。 阿醉看见,笑得前仆后仰。 纪宁也觉得丢脸,匆忙拿起一张新面片裹在爆肚的饺子外,再胡乱捏拢,一团饺子不是饺子,面疙瘩不似面疙瘩的“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上了盘。 此后他又试了几次,均已失败告终。 最后,看着阿醉那盘整齐匀称的饺子与自己的“四不像”,纪宁终于不得不认输。 “我输了。” 阿醉安慰道:“主子,熟能生巧,以后多练练就行。” 纪宁用棉帕擦拭指缝间的面糊,点头称是。余光无意间落到那盘饺子上,却自此定住,他停下手中动作。 阿醉说自他死后,萧元君一直将他关着。既如此,又哪来的机会学包饺子? “阿醉。” 阿醉正埋头收拾桌子,“怎么了?” 纪宁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敲击着耳膜。 他望着阿醉,久久未挪开眼,直到对方因为没有等到他开口而看向他。 “主子要说什么?” 纪宁捏着棉帕,僵硬的面部忽地松懈了下来,他摇头,“没事。饺子就辛苦你煮了。” 阿醉当是什么事,“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开口,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端着包好的饺子朝小厨房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