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楼从前做的是什么营生,如今既挂了酒楼的牌,那便和从前无关。尔等私用职权,损坏民物,又伤及无辜,实在放肆。” 他平静而寡淡的语气,比动怒发火还要更显压迫。他道:“你们损坏了多少物件,两日内都给我一一赔上,如若不然,本官决不轻饶。” 前不久还嚣张跋扈的几人,如今一声不吭。王齐全虽不忿,可碍于纪宁威压,只能装作闷头葫芦咽下这口气。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不过是赔几个钱的事,谁知纪宁突地站起身。 “钱的事了了。”他走到王齐全面前,“动手打人的账,得另算。” 言罢,他一脚踹向王齐全,只听“哐啷”一声,王齐全飞出三米远,砸在台阶上半晌起不来。 纪宁稳了稳气息,看向旁侧几人,“你们伤了多少人,现在就给我双倍受回去。阿醉!” 一声令下,阿醉的拳头便依次落到了几人身上。 一时间,楼内惨叫连天。楼中有多少姑娘挨了打,王齐全等人就挨了阿醉多少揍,不管几人是哭爹还是喊娘,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等打够了数,几人已是鼻青脸肿。 王齐全坐在地上捂着一侧脸怒而捶地,“纪。右相!你,你我同为朝廷官员,无圣上旨意,你居然敢动手打我?!我要告御状!我要禀告圣上!!” 纪宁连余光都不愿多给,悠悠道:“请便。” 闻言,王齐全更是火冒三丈,怒踹了几下地,带着人落荒而逃。 一行人远去,楼里恢复平静。 兰努尔护着被踹疼的肩膀上前道谢,“谢大人出手相助。” 纪宁无言,点一点头算是接下了这份谢意。 他方才动了气,如今平复下来顿觉胸闷气短。他不想多留,便示意阿醉速速回府。 刚要走,身后兰努尔叫住他,“大人。” 只看她忧心忡忡,“大人此次帮了民女,民女感激不尽。但刚才听他们说要告御状,民女担心……” “无碍。”知她要说什么,纪宁打断道:“圣上不会黑白不分,你不必忧心。” 兰努尔半信半疑,还想说些什么,又看纪宁面色实在不佳,遂闭了嘴,送人离开酒楼。 隔日,王齐全告状的奏折就送到了帝王的书房,萧元君龙颜大怒,连早朝都未上,便将几人传召了过去。 万岁殿内,王齐全跪在殿中央,脸上的伤经过一夜的发酵,变得更加骇人夺目。 萧元君只乜了一眼,十分厌烦地挪开了视线。他看向迟迟没有动静的门口,不悦道:“纪宁人呢?” 海福战战兢兢地答:“回陛下,右相府来人说,纪大人昨夜突染风寒,要稍晚些到。” “嗬。”似是笃定这是对方耍的把戏,萧元君嗤出一声笑,“他倒是会挑时候。” 海福张了张嘴,本想提醒圣上,以纪宁的习性是从不轻易称病的。此次主动称病,怕是真有不适。 可眼看帝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硬是止住了心思,假意派人又去催了一遍。 第29章 晕倒 出去催人的小太监站在台阶上,远远就看见雪地里走来一穿着玄黑锦袍的男人。男人端着一只手,拖着步子走得慢慢悠悠,好似一点都不心急, 小太监等得焦急,刚想上前接人,就见男子脚下一个踉跄,摔进了雪地里。 这一摔,竟半天不见人站起来。 小太监大惊失色,一面高呼“右相大人”,一面加快脚步往近处赶。好不容易到了人跟前,那人又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小太监扶住人,这才瞧见人额头上的冷汗。 纪宁不应声,推开小太监的手道:“我自己,可以走。” 话虽如此,可他的脚步明显不如方才稳健。 小太监不放心,一路紧随左右,看着他摇摇晃晃走到殿门口。 站在殿外,纪宁仍觉神志涣散。 昨日在听雨楼时他就隐感不适,果真一回府就直接昏了过去。 夜里高烧,烧到天明,连床都下不来的节骨眼,偏偏宫里又传旨要他入宫。 从宫门走到万岁殿,若不是有多年习武的底子撑着,他怕是早就倒在了半道上。 一门之隔,帝王的叱咄催着他打起精神。他狠狠掐了一把虎口,深吸一口气,推门入内。 绕过几方雕梁和偏厅,他站在帝王的书房外。 “臣纪宁,求见陛下。” 萧元君侧目,视线落到门口躬身低首的人身上,愈发不快,“还不进来,难不成要朕亲自请你?” 纪宁嘴里答着“不敢”,动身走了进去。 等人到了近处,萧元君才细细打量。 眼前人低着头,看不全脸,从步态举止中看不出端倪。他额头上不时往下滴汗,不像身体抱恙,倒像一路赶得急,跑出了汗。 觉察到帝王的注视,纪宁不动声色低了低头,做出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一听这语气,萧元君登时打消了顾虑。他厉色道:“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不清楚?” 他移步落座,“今早王齐全呈御状,告你殴打朝廷官员,此事是否属实?” 纪宁直言,“确有此事。” 萧元君刚要发作,纪宁续道:“但事出有因,臣不认为自己有错。” “事出有因?”萧元君眯眸,“你倒是跟朕说说,究竟是什么因,让你胆敢逾矩?” 纪宁余光瞥向旁侧的王齐全,答:“王城尉与人殴打听雨楼数名女子在先,后又大闹酒楼,仗势欺人,意欲逼良为娼,” “陛下!臣冤枉——”王齐全举臂高呼,“臣与好友本想在听雨楼小聚,是那掌事的女子率先骂人,还辱骂侯大将军,臣等几人气不过,这才发生了冲突。” 好一出颠倒黑白。 纪宁追问道:“请问王城尉,那女子为何骂你?” 王齐全自不会说实话,“我怎知道?大概是失心疯。” 纪宁冷笑,回禀萧元君道:“回陛下,臣前往听雨楼时,看到的是王城尉的几十号私卫围了楼,压着人在大厅喝酒玩乐。如此做派,怎么看都不像王城尉吃亏。” “右相怎能这样污蔑我?”王齐全嚷嚷道:“陛下,当时楼中混乱,那女子叫了十几号人要袭击臣,臣叫私卫来只是为了护己。后面之所以扣押那些女子,也是为了方便押送官府。” 他一顿,转而不怀好意地看向纪宁,“不过谁知局势刚得到控制,右相大人就来了。臣还奇怪,右相怎会来得这般巧?” 觉出对方话里有话,纪宁压根不上套,直接承认道:“不是巧合,是我收到了听雨楼的求助信。” “原来如此。”王齐全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他朝萧元君道:“陛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