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纪宁仍旧没有睡意。 他听到不远处的阿醉打起了轻鼾,听到营外巡逻士兵们“踏踏”的脚步声。 “簌簌,簌,簌簌……” 旁侧的被褥动了动,纪宁移目,隐约看见萧元君的一只手放在脖颈后,时不时抓挠着。 “陛下怎么了?” 萧元君停了动作,“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今日痒了一天。” 野地多毒虫,萧元君养在皇城,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纪宁怕龙体有闪失,掀了被子坐起来,“我替陛下看看,若严重,需得及时传医师。” 考虑天色已晚,萧元君推辞道:“应当只是蚊虫叮咬,不碍事。” 纪宁不放心,“若是蚊虫叮咬,也需涂点药膏止痒。” 见状,萧元君心知拗不过,只好答应。 怕烛光惊醒阿醉,二人不约而同都打消了点蜡烛的心思。 不过帐内虽熄了蜡烛,好在帐外的火光还能透进来,因而也不算太暗。 萧元君背对纪宁,抬手拉下一侧衣领。 身后,纪宁俯身靠近,仔细辨认脖颈后的几枚疙瘩。肉眼无法分辨得太准确,他抬手将指腹落下,沿着边际一寸一寸地摩挲。 冰凉的指尖、滚烫的肌肤,房中的氛围在一瞬间多有一层晦暗的私密。 萧元君放在膝上的手掌攥紧,他回头,嗓音沉闷,“我……后背好像也有。” 纪宁的手蓦地滞住,后知后觉的,他察出了此刻微妙的气氛。 第65章 一夜无眠 早点察觉晚点察觉都好,偏是这早不早晚不晚,看都看了一半的节骨眼。 眼下若拒绝,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若不拒绝,当真要让这微妙的气氛继续发酵? 纵使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纪宁,此刻也没了主意。 迟迟等不到他回话,萧元君将拉着衣领的手放下,“怎么了?很严重吗?” “不是。” 纪宁顿了顿,心中道了一句“罢了”。 以前在军营没少看汉子赤膊,就当萧元君和他的那些军中同僚们一样,没什么好扭捏的。 下定决心,他开口道:“把衣服脱了吧,我看看。” 脱衣服? 萧元君诧眸,丝丝热意爬上他的耳尖,他反手按在腰上,犹豫道:“一定要,脱衣服吗?其实把衣服撩起来,应该也能看到。” “……” 纪宁目光一滞,接着便涨红了脸。 他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随即乱道:“哦。对。对的。” 听出他语气中来不及掩饰的慌乱,萧元君这才明白。 怪不得刚才半天没动静,原来他想的是……那样。 萧元君藏笑,回过头却一本正经,“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可以把衣服脱掉。” 眼下就算是他愿意,纪宁又怎会答应。 “不必,我能看清。” 说罢,他稳住心神,上手捏住萧元君的里衣一角,缓缓揭开半掌宽。 映入眼帘的背脊上,隐约能瞧见几块疙瘩。 只草草看了一眼,纪宁放下衣料,“好了。只是蚊虫叮咬,我去找药给你涂上。” 萧元君拢住衣襟,未笑含笑,“有劳。” 止痒的药膏放在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同褪下的衣物一起堆在床尾。 纪宁掀了被子,蹑手蹑足爬过去。他摸出荷包里的药膏,正要原路返回,不远处的地铺阿醉突然动了一下。 “嗯?主子——” 行动快于反应,纪宁一把揽住萧元君往后倒。后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护住他的腰,抓起被子遮到身上。 “咚。” 眨眼的功夫,床上的二人埋进被褥中滚作一团。 而地上的阿醉只是梦呓了两句,依旧睡得稳稳当当。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外面没了动静,纪宁探出头,“阿醉醒了?” 萧元君压着人不敢动,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没有。” 闻言,纪宁的心缓缓落地。 然而这份庆幸没有维持太久,当他将注意力移回到自己和萧元君之间时,他忽然反应过来,刚才慌不择路的举动,让自己陷入了另一种尴尬境地。 此刻,萧元君的半边身子完全压在他身上,他和他的脸,近到每一次呼出的气息都能拂过对方的嘴唇。 被窝陡然升起一阵燥热,与此同时,如触电般的酥麻流窜全身,不约而同汇集到了某处。 两股酥麻相交,纪宁看见萧元君的眸色在往下沉。 同为男人,他知道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喉结滚动,试探道:“你能,挪过去吗?” 萧元君没有答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好半天后笑了一下,“大人今晚,为何总是如此慌张?” 是明知故问,是循循引诱。 纪宁眼神闪躲,感觉相贴的某处紧得越发变本加厉,他有些恼了,“挪开。” 完全出格的命令,如此反应,在萧元君眼中就是秘密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他仍旧不动,有些挑衅的,非要追着纪宁的眼睛看。 纪宁被他盯得无路可逃,眼风一横,攥起了拳头。 察觉对方面色有变,萧元君一愣,眼中潮色霎时消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参杂了忧伤的神色。 像大梦初醒。 像落荒而逃。 他抽走了纪宁手中的药膏,翻身坐到床边。 潮热随之一点点淡去,纪宁再回过神时,床边的萧元君已穿好了鞋袜。 见他起身要往外走,纪宁叫住他,“要去哪儿?” 方才胆大妄为的人,如今好似又变回了翩翩公子。 萧元君转过身,先是道了句“抱歉”,而后才说, “我出去上药,今夜我睡马车,你安心歇息。” 话音落,他抓起来不及穿上的外衣,走出了帐篷。 待人离去,确定他不会再回来,纪宁的情绪并未回归宁静。 他方才确实生了气,可气过以后,如今又有些说不清的自责。 他总是忽略了现在的萧元君是三十三岁,男人该用的心思他都会有,这再正常不过。 他应当忧心的不是萧元君,而是自己。 纪宁垂下目光,渐渐有些想不明白,刚才的那一瞬,他为什么同样乱了分寸? 隔日一早,阿醉一睁眼就察觉出大事不妙。 第一个不妙,他家主子一夜没睡。 第二个不妙,萧元君同样一夜没睡。 唯一庆幸的是,两个一夜没睡的人,睡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但至于为何萧元君要去睡马车,阿醉旁敲侧击半天,也没从纪宁口中听到答案。 不过此后数日,二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陷入僵局。 萧元君夜夜宿在马车上,纪宁也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