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反手将长剑向下一掷,插在地里,扭头对露西恩说道:“夫人,我打不过那维莱特先生,您的要求,恕我无能为力。”
他的语气很淡,但不知怎么,那维莱特从里面听到了浓浓的愧疚与无力感。
露西恩一怔,随后暴怒,呵斥道:“塞勒洛斯!别忘了你对我发下的誓言!”
“是我救了你,给你治疗伤势,又给了无家可归的你一处容身之所!你自己说的,‘救命之恩,能力之内,任由差遣。’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奉为圭臬的‘骑士精神’吗?我养了你三年!这三年,你有帮我做过一件事吗?”
“抱歉,夫人。”塞勒洛斯闭上双眼,单膝跪下,头垂得极低,“您要我做的事,我……真的做不来。”
“救命之恩,与三年收留之情,是我……无以回报。我将以……”
“好了,春子。”久世浪行又一次突然开口,打断了塞勒洛斯,说道,“塞勒洛斯先生,平日里都是春子照顾你,我与你之间的交流不多。我且问你,你与我们相处了三年,你难道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向往的、追求的、崇尚的究竟是什么吗?”
“我原以为,我们已经算是家人了。”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塞勒洛斯缓缓起身,重新握住长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爷。”
“那维莱特先生。论实力,我远不及你,但如果只是救人,那我还是有相当的把握。”
话落,塞勒洛斯挥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暗紫色的不同于正常人鲜红色的血液如被释放的野兽一般,从“一”字型的伤口疯狂涌出,滴落在地上的瞬间诡异地变成了泛着淡淡荧光的浅紫色。
紫色,颜色还会不断变化的血以堪比山间高落差瀑布的速度在地上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爬动着,很快就将困住露西恩三人的水球圈了起来。
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塞勒洛斯的脸色逐渐惨白。
那维莱特心中一思量,笃定露西恩一行人逃不掉,再加上对塞勒洛斯的来历有所怀疑,想看看他的招式,便仅是象征性地握着手杖,随意抬手挥了一下,丢了个小水球过去。
塞勒洛斯举剑格挡住飞来的水球,微愣,略感诧异水球轻巧的力度,心中忽生怀疑,唇齿张了张,然而不等他向那维莱特询问,他伙同露西恩三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地上血迹也已经从淡紫色,完全转变成了透明色,在里面的荧光也不再闪烁,若不细看,还以为这些血液都尽数消失了。
那维莱特释放出全部的感知力,覆照了方圆五公里的地界,没有感知到他们的气息,又核查过诡异小屋里确实没有活着的生灵之后,将小人鱼抱了出来。
“噻塞嘛呀?”伊芮娅歪着头,想不通塞勒洛斯的所作所为。
相处时间久了,如今那维莱特听小人鱼说话,就仿佛自带耳麦翻译一样。
「塞勒洛斯为什么要救那三个坏人?」
他回道:“因为露西恩他们救了塞勒洛斯。”
“不呀~坏银就是坏银,好有嗦图。”
「没有呀,坏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坏人,偶尔做了那么一两件善事、好事,绝对不会是良心发现,一定是暗怀鬼胎,有所图谋。」
那维莱特从与塞勒洛斯见面的观感判断,塞勒洛斯是一位可以称得上正直,有爱心,且格外忠心之人。
而且他称呼露西恩与久世浪行为夫人老爷,就像是枫丹五百年前的改革之前,旧贵族家中的仆役称呼自家主人一般。
在当今社会,这严重违反了修改后的枫丹现行法律中,有关人人平等大前提的共有人权约定。
塞勒洛斯的身体血液、使用招式,乃至称呼用语,都不像是提瓦特之人。况且,那维莱特总感觉伊芮娅对塞勒洛斯,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小人鱼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平日它对什么都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唯独塞勒洛斯,严格上说,与它只有一面之缘,却让它几度提起。
同样地,塞勒洛斯对伊芮娅也颇为关照。若说之前那次是他出于善心与怜悯,帮与他立场不同的伊芮娅逃跑,那么方才,他挥剑时刻意偏向左边,避开泡泡当时所在的右侧,该作何解释。
从他佩剑的方向与拔剑的姿势可以看出来,明明他惯用的是左手,提肘从右上挥砍至左下才是最顺手顺力的选择。可他却从左侧竖砍一刀,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更不像一个由五代家族学识堆积而出的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