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楚门。”月蕴溪抓住她的手,哑声强调,“你不是他。”
“我当然不是。楚门至少还有罗兰告诉他真相!”鹿呦挣脱开手,“我怎么会是楚门呢?与我亲密无间的人都不是罗兰。”
月蕴溪哑然。
“……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告诉我这件事,但你都没有,是么?”
同前一个问题一样,月蕴溪站在她面前不说话。
“你说话,是不是?”
可月蕴溪只是用一双挣扎而痛苦的眼睛望着她。
鹿呦又想哭,又为她的默认,想笑。
“为什么?”鹿呦因为她持续的沉默黯然一瞬,而后恍然道,“哦,是我忘了,因为怕我接受不了。”
难怪要说章文茵早给了答案。
“可我记得,在这里你问我愿不愿意修复关系时,我说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是笃定我接受不了——”鹿呦喉咙重重一滚,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痛感。
因为忽然想起,关于这个问题,月蕴溪也早就给了她答案。
——“我了解你。”
“……”
鹿呦低下头,目光落在月蕴溪垂在身侧的手上,圈着腕骨的表里时间在缓慢地流逝,微屈指间夹着的烟,袅袅一缕青烟,持续不断地上升。
火星在某一下极为明亮。
而后在她的视野里,模糊成了忽大忽小的红色光斑。
心里有种烧灼的刺痛感。
很多事,一下就通了。
不止是已经摊开到明面的这些。
头一次,鹿呦感到讨厌,讨厌月蕴溪对她十拿九稳的笃定。
潮湿的睫毛沉重地垂落到底,遮挡了视线,鹿呦咬着唇,垂在绒毯下方的右手慢慢收紧,指尖深深抠在之前被挖出的血痕里。
尖细而钻心的痛感,反而让她有灵魂被抽离的冷静。
空气好似结了冰。
而月蕴溪手里的那支烟在沉默中灼烧。
直到烫了指尖,月蕴溪才将它摁灭烟灰缸里。
很短的一截,依偎在第一支烟旁,被按压出一小撮灰烬,像两支烟的灰黑色影子。
月蕴溪拨开岛台水池的龙头,用冷水冲洗那只手降温。
鹿呦望过去一眼。
水声停了后,月蕴溪回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淌有泪痕的脸上,上抬,轻轻投进她眼底积聚的水雾里,伸手过去。
鹿呦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腕骨,确认她指尖没有被烟烫伤才松开。
气氛因这个下意识的关心有所缓和。
仿佛事情已经被翻篇。
月蕴溪去牵她的左手,摩挲过小拇指上的尾戒,轻声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饿不饿?”
鹿呦眼睫颤了颤,敛下一小片阴影,眸光在朦胧里轻轻点过尾戒,最终胶着在藏不住的狰狞伤疤上。
片刻,鹿呦主动伸臂环住月蕴溪的腰身,凑近了,去吻她的嘴唇。
在她身后慢慢松开的右手。
很疼。
她看不见,弯弯的月牙印里渗出浅浅的血痕。
月蕴溪的回应,也是循序渐进。
从温柔的安抚,到绵长而热切。
这张嘴,说过最诚挚的话,说过谎言,也有一声不吭像个摆设的时候,总是温和,只有本能最坦诚。
接吻起来,无论前奏多柔和,最终都会变得特别热烈,
像划亮黑夜的火星,将她也点燃。
感受到动情的那刻,鹿呦挣扎着分开,她目光迷离地望着月蕴溪:“第几个问题了?第七个?还是第八个?”
月蕴溪不由牵唇,手指抚在她绯红的眼尾,温声问:“这个时候都还在想问题么?”
“因为很重要。”鹿呦背抵着冷硬的水晶钢琴,低头靠向她心脏处,低低地出声,“……你为什么不要我?”
微哑的嗓音,有冷玉布满裂痕的质地。
“……我没有不要你。”月蕴溪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再度吻她,从她眼泪洇湿的眼角,顺着未干的泪痕,停留在微咸的唇上。
春风裹雨似的柔和。
鹿呦在间隙中轻叹:“……是么。”
她仰了仰头,月蕴溪的唇便顺着她的举动,滑到了她脖颈那颗小小的痣上。
月蕴溪不由一愣,不是因为鹿呦仰头让她亲吻错开的举动。
而是目光落下去,才发现鹿呦身上那件针织裙的扣子开了大半,完全能看见白色的蕾丝怀拥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