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出窗口,鹿呦看了眼置顶。
[满月]变成了[朔月]。
──“我看你换了微信昵称……那个月亮符号,阴影与亮色的比例变了,是代表心情的变化么?”
──“也代表一种情感状态。”
——“你会爱全部的我么?”
一个全黑的、完整的月亮。
鹿呦步子一顿。
屏幕上的一点墨色,渗透进视线里,洇在心脏上,黑洞一般,将她的情绪与思绪都拽进去。
直到陈菲菲问她:“咋了?”
鹿呦回过神,收起手机,摇了摇头。
她给陈菲菲打下手,坐在灶前,往里面添柴烧火,言简意赅地聊了昨天的事。
陈菲菲的回应就像灶子里的火光。
有时持续咬着木柴噼里啪啦地响好一阵;有时一点猩红藏焦黑的柴里,欲言又止;有时是跳跃的,陡然亮起来,很快又灭下去。
比如知道她1变0的“美学”后。
“不是,你认真的么?你居然在这种事上还她?!你……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那啥啊?”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她抱着分手的心态给我的时候不也没在乎么。”
“我女神是不是气死了?”
“是,你女神,气疯了。”
陈菲菲把醋往旁边挪了挪,说:“就事论事,站在月老师角度,是挺气人的,我要是她,我直接让你下不来床,让你还,看不还哭死你。”
鹿呦拿着铁钳子戳炭火,“不是,陈菲菲,你到底是谁闺蜜啊?”
“那撇开这件事,都是月老师的问题!”陈菲菲连忙摆正态度说,“你放心,你俩决裂,我包分给你的。”
“分给我做间谍的。”鹿呦忽然发现,“欸?你怎么不叫她女神了?”
“叫个毛。”陈菲菲炒着醋溜白菜说,“再叫,我就要被弥漫在空气里的醋给腌入味了,菜里都不知道放醋了。”
鹿呦“嘁”了声说:“我才没吃醋。”
她拨弄炭火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看窗外的天,已经被墨色染黑。
窗太低,没见着月亮,只有很像月亮的一盏路灯。
“你会弄醋泡蛋么?”她无意识地问。
“什么?”陈菲菲没听清,“火不够啦!”
鹿呦低下头,目光又投进炉子里,低低地说:“没什么。”
就算会弄,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醋泡蛋。
晚上吃了馋哭隔壁小孩的红烧鸡。
隔壁小孩也不小了,上个月刚满十八,父母离异,一个人住,平时住校,节假日揣着生活费去南泉找陈菲菲。
她来蹭了饭,很懂事地洗了碗。
陈菲菲翻出来小时候常陪老人玩的天牌,加上陈阿姨,四个人围坐在小厨房的餐桌前打牌。
细细长长的纸牌,上面的花色很像麻将。
——“输了都算我的。”
鹿呦捏着牌一时晃了神。
她在这一晚,从头输到尾。
都算自己的。
牌局结束后,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鹿呦发现自己来了姨妈。
陈菲菲去卧室翻箱倒柜没找到一片卫生巾,问隔壁女孩也没有,都放在了宿舍。
穷乡僻壤,超市没有,外卖更没有。
陈菲菲敲门对卫生间里的鹿呦说:“我给你敲其他家的门去借。”
“啊?你等等,我行李箱里有。”鹿呦想起来说。
没一会儿,陈菲菲敲门给她塞了一片:“你那个哪叫行李箱啊,简直是百宝箱。你肚子疼不疼的?”
“……疼。”鹿呦捂着小腹从卫生间出来,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倚着门框。
简直是疼死了,比之前都疼。
“吃药吧。”陈菲菲递来eve和水,“吃完去床上躺着,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再加热个盐袋。”
药塞进嘴里,听见后半句,鹿呦呆怔了一下。
陈菲菲往她手里塞了手机,“我灌热水袋去了,你自己回屋哦,帮我给手机充个电,充电器就在床头”
鹿呦低头,陈菲菲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停留在月蕴溪的聊天框里。
陈菲菲:【sos!yoyo说行李箱是你收拾的,你知道她卫生巾塞哪儿了么?】
月蕴溪:【右边内衣的旁边,粉色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