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40章</h1>
鹿呦从肩上卸下了大提琴。
广场上的三角钢琴又换了人演奏,亚裔面孔的女性。
鹿呦耳朵动了动,激动地拉着月蕴溪走过去:“她应该是中国人,她弹的是小小竹排。”
“小小竹排。”月蕴溪同她异口同声,相视一笑后说,“等她弹完,你也去弹一首吧。”
“也弹这个?”
“想弹什么弹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
温言软语,似鼓励又似诱哄。
鹿呦犹豫了一下,目光从眼尾投落到她背在肩上的大提琴说:“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合奏过一次。”
月蕴溪牵唇:“那今天是个不错的好机会。”
鹿呦弯了眉眼:“让我想想,合奏个什么曲子好。”
需要两个人都熟记的谱子,鹿呦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神思回笼,路人也敲下了最后一个音。
鹿呦从刚买的美泉宫纪念品里,挑了自己最喜欢的阿黛尔布艺包送给了弹琴的路人,用中文夸她弹得好。
对方又惊讶又激动地捂着嘴,而后压低声说:“我本来还想弹《我的祖国》呢,但是感觉太高调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弹,是要合奏么?大提琴和钢琴合奏?我的天,我要听你们演奏完再走。”
说着,她便让了位,对着她们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小跑去了同伴身边说了些什么,两个女孩都拿出了手机对着这边拍摄起来。
镜头里,鹿呦将琴凳竖放,调整了下距离。
两个人背对背坐完全足够。
月蕴溪弄好了大提琴,问她:“想好弹奏什么了?”
冬令时下午两点半的维也纳,已经到了日落时分,夕阳像半颗西柚的横切面,日光是它淌出的果汁,掠过教堂穹顶斜落在钢琴上。
溅在指尖,轻轻一蜷,指腹碰触到琴键。
很凉,也的后背很暖,仿佛夹在她们背与被之间的那束日光,有着不属于一个隆冬的温度。
“这个怎么样?”她弹了goldenhour的前奏。
准备比赛的那段时间,月蕴溪曾陪她背了一遍又一遍谱子。
那是两人相处中最好的一段时光,此刻也是。
音符在黑白琴键上轻快地跳跃,填充浪漫,犹如暗恋者的低声絮语,奔腾的思绪与克制的情感千丝万缕地纠缠在琴弓上,厮磨在琴弦之间。
随着弦音响起、融入的一霎,
宿命感骤然被拉满。
——“这位新来的实习老师,你不知道有种头发叫自然卷么!”
——“蕴溪姐姐,你好呀,你名字真好听,我名字也不赖,我叫鹿呦,呦呦鹿鸣的鹿呦。”
“记住了,鹿呦。”
——“蕴溪姐姐,这个给你,我昨天去求的平安符,一只小鹿送平安,祝你一路平安。”
“谢谢……下次……还可以来送我么?”
——“都是顺‘鹿’的事。”
“顺着一只鹿的事?”
“你理解能力真……”
“……真是什么?”
“满分!”
——“心情苦闷的时候吃点甜食,可以让心里甜一点。”
“我心情挺……你怎么看出来的?”
“用眼睛。”
——“蕴溪姐姐,你小名叫什么?”
“皎皎。”
——“蕴溪姐姐,你是怎么知道黄止栩名字由来的?”
“网上看到的……交交止栩黄,呦呦食萍鹿……我搜索过很多次。”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我喜欢你。”
——“可是呦呦,心动的人,是做不了朋友的。”
——“二十四岁,我的二十四岁。”
——“我没有喜欢你很久,只是总会在不同的时间段为你一次又一次的心动而已。”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琴音的最后,记忆停止流转,在定格的画面里,落日的黄金时刻,青石板道旁是烧得焦黑的店面,房梁砖瓦坍塌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