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衣暖饭饱,楼枫秀去还了碗,回过头,瞧阿月仍在原地蹲的乖巧。
“我出城一趟,你要是想赚钱,可以找条热闹街头去蹲一蹲。”
“我想,跟你走。”阿月道。
“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吗就跟?”
“不知道,但我跟你走。”
楼枫秀想,阿月大概是不愿乞讨的。
乞讨多丢面啊,自己比他还小的时候都不愿意干,何况阿月瞧起来肯定没干过,有潜质估计也不想用,不肯也正常。
“那走吧。挨了打别哭。”
“嗯。”
“以后找了活带你,又脏又累的,你别嚷嚷苦。”
“嗯。”
“给什么吃什么,不能有剩。”
“好。”
乖的令人发指。
楼枫秀定完几大方针,就领阿月出城去了郊外破庙。
当时庙里只剩俩乞丐,一个枕着草扎枕头睡觉,一个蓬头垢面在抠脚,根本不值畏惧。
楼枫秀让阿月在外头等,进庙抽走他的稻秸枕头。
乞丐醒了,迷迷蒙蒙看他一眼。
扰清梦的人模样不善,所以他不打算惹事,扭头继续装睡。
另外一个抠的深情,头也没抬。
楼枫秀扒开草枕,拿出龇牙咧嘴,花色陈旧,难辨其状的泥偶。
小小一只,还断了尾。
“小老虎。”阿月忽然道。
楼枫秀一愣,记忆稀薄,连他都快忘了,这究竟是老虎还是狮子抑或别的什么猛兽。
“嗯,小老虎。”
“我见过。”不知小少年回忆起了什么,他望着他,似乎很难过。“很久以前,就见过。”
那是楼枫秀幼年常见玩意,见过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
楼枫秀盖住他的眼睛,摁着阿月脑袋撇过去。
“操,别用死了妈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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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着阿月回了城,打算去找老杜跟二撂子,刚到戏班后巷,忽然被一个小孩追上来。
小孩喊他秀爷,神神秘秘塞了张纸过来,只说是窦爷让递的,说罢又匆匆跑走。
窦爷名为窦长忌,就是老杜口中的狗娘养的小豆子。
纸上字写的还算端正,只有三行,仅仅三行,其中好些字,楼枫秀与它们互相不认识。
好在头发长,看不出他的窘迫。
他不愿在小弟阿月跟前矮一头,勉力挑捡出几个关键字,推断出二撂子跟老杜可能在东西楼打架,于是他交代阿月“你在这等我。”
说罢动身赶去。
他跑的贼快,脚底形如生风,不等人点头就没了踪影。
定崖县当地有俩大帮派。
一个叫青龙,明面上搞海上运输,背地里专行海盗勾当,杀人越货。
一个叫白虎,开红楼妓院赌场地下钱庄,打劫拐卖,无恶不作。
这俩地头蛇,分别占领海陆两地,并驾齐驱,当仁不让。
但是呢,青龙帮不想老在海上漂,也想在陆面整点产业,白虎堂虽然霸占整个定崖县,但其野心是想贪图整个定远州,哪肯往外分?
两帮连年起争执,当街互殴是常事,当然这丝毫不关老杜跟二撂子的闲事。
他们原在东西楼外头闻香味,幻想有朝一日大发横财,也要有事没事摆宴吃席。
谁知道楼里忽然变了天,原因是,白虎堂的人吃鱼翻身,被青龙帮的看见了。
这是行海忌讳,青龙帮以为白虎堂故意找茬示威,凭这点屁事当场干起仗来,两边疯狂召集各路兄弟齐聚东西楼开打。
打就打吧,二撂子活像抽翻了脑门青筋,闷头冲进去,拦在酒楼老板,粉娘跟前。
在这个地界开酒楼,自然养的有打手,酒楼打手认为他是哪个帮派浑水摸鱼的,一棍子给他杵远了。
两边打起来,刀棍斧头乱飞,老杜去拉二撂子,可他又都不是两边人,结果两边挨打,跑都跑不出来。
楼枫秀赶到时,楼里形式正混乱,他正要只身闯进去,却发现阿月不知何时竟然跟了上来!
疾跑是他们这些搞点小偷小摸的流氓专项技能,楼枫秀早已历练的炉火纯青,少有人能追的上来。